“吴叔!你可不知道啊!我这一路从村里骑过来,差点没直接冻成冰雕撂半道上!这鬼天气,真要命了!”
吴书记放下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腹部,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活该!让你小子一天到晚骑个破摩托车嘚瑟!显摆你有俩軲轆是吧这大冬天的,不受罪才怪!”
语气里带著长辈对晚辈特有的揶揄。
孙玄立刻坐直了身体,叫起屈来:“吴叔!您这话说的可就亏心了!那我总不能靠著两条腿几十里地走回来吧那不得走到猴年马月去累也累死了!”
“就你理由多!”吴书记笑骂了一句,重新拿起一份文件,作势要看,“有屁快放,我这儿还一堆事呢,没空听你在这儿哭惨。”
孙玄立刻换上正经些的神色,说道:“吴叔,我是来跟您说一声,我老丈人一家,都安排妥当了,就在我们村里住下了。这次,真得多谢您。”
吴书记眼皮都没抬,淡淡地“嗯”了一声,语气没什么波澜:“知道了。按政策办事,安分守己就行。还有別的事吗没事赶紧滚蛋,別耽误我工作。”
孙玄舔著脸,往前凑了凑,脸上堆起討好的笑容:“那个……吴叔,还有点小事……就是,我之前不是答应了我们大队长。
想办法给村里弄六个临时工或者学徒的名额嘛,缓解一下村里的压力。这不,实在没门路,只能来找您化化缘了……”
吴书记一听,手指隔空虚点著他,语气带著几分恨铁不成钢:
“就这点屁事你也来找我你小子现在人脉不是挺广的吗不说別的厂子,就咱们县政府下属的,汽车队年底忙不过来不要临时工
后勤仓库不要人搬搬抬抬还有县农机厂、纺织厂……哪个地方年底不缺口人手
你孙玄现在大小也是个能人,去找找关係,这点名额还要我亲自给你批条子你丟不丟人”
孙玄被数落得缩了缩脖子,故意长长嘆了口气,用一种极其夸张的语气说道:
“哎——您说得轻巧啊吴叔。您当官的一句话,手指头缝里漏一点,就够我们全村感激不尽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是诉苦,也是变相的吹捧。
“滚蛋!”吴书记被他这惫懒样子气笑了,顺手抄起桌上的一本厚厚的《红旗》杂誌,作势就要砸过来,“少跟我在这儿耍贫嘴!赶紧自己去想办法!再囉嗦我真抽你!”
孙玄见状,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吴书记这话里的意思,其实是默许了他可以去这些地方活动,不会卡他。
他“噌”地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动作敏捷得像只猴子,一边往门口退一边嘿嘿笑道:“得令!我这就滚,这就滚!吴叔您忙,您忙!”
话音未落,人已经拉开门缝,哧溜一下钻了出去,顺手还把门给带上了。
那本《红旗》杂誌“啪”地一声轻响,砸在了刚刚关闭的门板上。
门外,孙玄靠在墙壁上,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又带著点计谋得逞的笑容。
请假搞定,工作名额的事情也有了眉目,接下来,就该去具体落实了。
他搓了搓手,感觉这县政府办公楼里的空气,似乎也没刚才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