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老张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的真挚的懊悔和恳求,孙玄的心软了下来。
他明白,对於老张这样老实巴交的人来说,这种“算计”朋友的行为让他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他迫切需要一种方式来寻求原谅和內心的平静。
孙玄嘆了口气,不再强行推拒,而是用力拍了拍老张的肩膀,语气缓和下来,带著真诚:
“老张啊!你能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我反而很高兴,说明你信得过我孙玄!
你要是一直瞒著不说,那才真叫我不痛快!现在你说出来了,我心里这块石头也落了地,敞亮!舒坦!”
他话锋一转,推心置腹地说:“现在的光景,谁家日子都不宽裕。这些东西,你们攒起来不容易。
我的情况你也知道一些,真不缺这点。你硬要给我,不是帮我,是让我心里难受!
听我一句劝,这些东西,留给小娟,给她补补身子比什么都强!她遭了那么大罪,现在最需要的是把身体养好,把精神头提起来!”
老张听著孙玄这番肺腑之言,眼眶又红了。
他看看手里沉甸甸的袋子,又看看旁边身形单薄、脸色苍白的侄女,终於不再坚持。
他重重地嘆了口气,声音沙哑:“行……小孙,我听你的!你的情义,我老张记在心里了!咱们……咱们以后就处著看!
我这把老骨头,別的本事没有,以后在科里,那些繁琐的文件、报表,你都交给我!
我帮你处理得妥妥噹噹,让你能多偷点懒,少操点心!这你总不能再推辞了吧”
孙玄一听,顿时乐了,这倒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他本来就不耐烦那些案牘工作,老张做事细致,有他把关,自己能轻鬆不少。
“哈哈!这就对了嘛!”孙玄笑著拍了拍老张,“老张,你可算说到我心坎里去了!那些头疼的文件就拜託你了!咱们一言为定!”
事情说开,心结解开,气氛终於彻底轻鬆起来。
孙玄不再停留,笑著朝屋外走去。老张一家连忙簇拥著將他送到院门外。
看著孙玄发动摩托车,老张的妻子还在不住地道谢。
而一直沉默的小娟,望著孙玄即將离去的背影,突然挣脱开伯母的手,向前疾走两步,对著孙玄的方向,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顾地上的尘土,“咚咚咚”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老张见状,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没有阻拦。
他知道,对於身心受创、一无所有的侄女来说,这是她此刻唯一能表达的、最沉重的感激方式了。
孙玄从摩托车的后视镜里,清晰地看到了这一幕。
他的心臟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揪了一下,笑容凝固在脸上,隨即化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嘆息。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愤懣涌上心头。
多好的一个姑娘,本该有平淡幸福的人生,却被李建那个畜生给毁了!虽然恶人伏法,但造成的伤害,却需要她用漫长的时间去舔舐,甚至可能伴隨一生。
他不敢再多看,加大油门,摩托车驶入了昏暗的街道。
夜风吹在脸上,带著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压抑。
直到快到家门口,孙玄才强行甩开那些沉重的思绪,深吸了几口气,调整好自己的表情。
推开家门的那一刻,他的脸上已经重新掛上了温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