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玄猛地回过神,笔从指间滑落,在报表上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墨痕。
他赶紧捡起笔,抬头看向刘勇,点了点头:“好,我这就过去。”
说著,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尘,理了理衣襟,他知道,这个时候吴书记找他,多半不是小事。
孙玄走出办公室,沿著走廊往吴书记的办公室走去。走廊里光线昏暗,墙壁上贴著几条褪色的標语,字跡已经有些模糊不清。
脚下的水泥地坑坑洼洼,走在上面能感觉到明显的顛簸。他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走廊里迴荡,一声声敲在心上,让他莫名地有些紧张。
吴书记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门上掛著一块写著“书记办公室”的木牌,油漆已经剥落了不少。
孙玄停下脚步,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吴书记沉稳的声音,带著几分沙哑,像是没休息好。
孙玄推门进去,一股淡淡的菸草味扑面而来。
吴书记坐在办公桌后,头髮有些凌乱,眼角的皱纹比平时更深了些,他正捏著一支烟,菸灰已经积了很长一截。
办公桌上的文件堆得老高,旁边的搪瓷杯里,茶水已经空了。
“吴书记,您找我。”孙玄站在办公桌前,轻声说道。
吴书记抬起头,把烟在菸灰缸里摁灭,深吸了一口气,看著孙玄,语气沉重:“玄子,昨天晚上的事,你都听说了吗”
孙玄心里一沉,他早上来的时候,就听王二林说这件事,只是没想到吴书记会特意找他说这个。
他点了点头,脸上带著几分凝重:“书记,已经听人说了。”
吴书记嘆了口气,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又重重地放下,眉头紧锁:“这次的事情,影响太恶劣了。上面已经知道消息了,刚才打电话过来,二话不说,先给我们扣了一顶搞封建迷信的大帽子。”
“封建迷信”孙玄一听,顿时火了,他往前踏了一步,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吴叔,这怎么能叫封建迷信呢人死了出殯,这是千百年来传下来的规矩,是老祖宗留下的念想,怎么到了现在就成了封建迷信了”
他越说越激动,额头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昨天晚上那事,明明是革委会的人不讲理,非要拦著人家不让出殯。”
“人家家里死了人,正伤心著呢,他们倒好,拿著棍子就往上冲,这才引发了衝突。结果呢死了四个人,出殯的那家人里,还有一个16岁的少年,就因为想护著家里的棺材,被他们活活打死了!这说到底,还是革委会的人先挑起来的事!”
孙玄虽然是从后世穿越过来的,但他也知道,死者为大,出殯是对逝者最基本的尊重。
一想到那个16岁的少年,他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疼,那本该是朝气蓬勃的年纪,却因为这样一件荒唐的事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