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此刻对李想已是恨之入骨。
可这恨意,他却不敢在人前流露分毫,只怕燕王府听了风声,连这九成的价钱都不肯给,甚至再把价格往下压一压,他王安可就真要吐血了。
“那个王富贵已经放出风声,劝那些小作坊、小田主,安心做好一件事。种棉花的就专心种棉花,纺纱的就专心纺纱,织布的就专心织布。”
“不要什么都想自己干,那样反而把事情做杂了。他说什么……分工协作,才能把利钱最大化。”
王安冷哼一声:“哼!他王富贵让我们各司其职,他们燕王府自己呢?从种到织,哪一样不是自己包揽?”
“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太原王氏,偏不信这个邪,我就要从头做到尾,定要织出不输于燕王府的布来!”
王安对自己家族数百年的底蕴,仍有几分傲气。
此番不过是一时大意,才吃了闷亏。
只要他肯下本钱,让家中的能工巧匠日夜钻研,他自信能将织造成本压下来。
毕竟,他王家的匠人,可没有燕王府那么优厚的工钱和待遇。
“郎君,燕王府行事向来如此,我们这次是捏着鼻子也得认了。这批布,留在大唐是砸在手里了。”
“如今有了那遍行天下的报纸,长安城的消息,几天之内就能传遍各州府。我们就算想连夜转运到外地去卖,也根本来不及了。”
王允目光长远,深知当断则断的道理。
再犹豫下去,只会损失更重。
“卖!全都卖给他!你卖完之后,立刻去大唐皇家钱庄,给我贷十万贯出来!我就要用他们燕王府的钱,继续扩种棉田。”
“我倒要看看,到了明年,他们燕王府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王安虽是万般不甘,终究还是决定忍痛割肉。
观狮山书院又研制出更精良纺机的消息,已经被人有意无意地传了出来。
他生怕再迟疑几日,燕王府的棉布铺子会再度降价,到那时,就真是血本无归了。
……
蓬莱殿内,晋王李治正端着一碗参汤,动作轻柔地送到母亲长孙皇后的唇边。
这些年来,李治在朝堂上几乎没什么声名,众人对他的印象,除了一个“孝”字,再无其他。
但在观狮山书院的一众学子看来,这位亲王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博学之士。
他不仅在算学上造诣颇深,琴棋书画亦是无一不精,就连格物学与医学的知识,也远超寻常学子。
可以说,李治在长安各书院的学子圈中,声誉极佳。
“阿娘,尝尝这碗汤,再用些抹茶米糕吧。这是二哥府里新做的点心,连好利来铺子里都还没得卖呢。”
在母亲面前,李治从不提那些朝堂上的沉重纷扰,话题总是围绕着吃食与坊间的趣闻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