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素一听见有人聚集退货,立刻就判断出那才是眼下最大的火药桶。
王富贵昨天才特意叮嘱过,要确保西市的安宁,要是今天就出了岔子,他严素的前程也就到头了。
然而,这一刻,真正感到前途一片灰暗的,并非严素,而是王安和王允二人。
“郎君,这货……我们是退,还是不退?”
王安躲在王记棉布的二楼,望着楼下越聚越多的人潮,内心五味杂陈。
退货,退出去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可若是不退,王家的信誉……
当初广告打得响亮,白纸黑字写着三天之内无理由退换。
“退钱!必须退钱!”
“奸商,还我血汗钱!”
“价钱比别家贵,料子比别家差,卖的这是什么黑心货!”
眼看楼下人群的情绪愈发失控,王安一狠心,做出了决断。
“退,给他们退!我就不信,姓李的这么个玩法,别家能坐得住。”
王家固然是棉花种植的大户,可杜家、房家、长孙家、魏家……哪个不是手握几万亩棉田?
这些世家手里的棉布加在一起,体量远非王家可比。
王安眼下唯一的指望,就是燕王府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价格战,能引爆众怒,逼得大家联手起来对付他。
“好……好的,我这就去办!”
王允没再多言。
身为商人,他有自己的底线。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承诺过的事情,就得认。
……
“姑姑,您能否替我们向燕王殿下递句话,总得给我们这些商家留条生路吧。”
房府内,卢韶备着重礼前来拜见房夫人。
房夫人虽然早已不怎么过问娘家事务,但她范阳卢氏嫡女的出身是刻在骨子里的,一辈子也改不了。
自家的子侄辈都求上门了,她也不可能完全置之不理。
“韶儿,这事不好办啊。燕王殿下卖自家的东西,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我总不能因为他卖得便宜就去指责他吧。”
“别说你们卢家的麻布生意受了冲击,就连我们房府自己的棉布,也同样是一匹都卖不动。原打算这两天就上市的,现在只能全堆在库房里发愁。”
“作坊城那边的棉布工坊,我也干脆下令停工了,毕竟多生产一匹就多亏一匹的钱。”
房夫人当然不会为了这点事就轻易去得罪燕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