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泾许久没有开口,等段酒准备退下,他突然低声道:“本王不敢去。”
段酒闻言一怔,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向来杀伐决断的昭宁王,竟会说出“不敢”二字?
“王爷……”段酒小心翼翼地开口。
裴泾垂眸看着手中的折扇,“本王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却也不敢见她,怕她醒来见到本王,又要闹着回去。”
见不到她着急,见到她又生气,怕自己狠不下心,又怕自己心太狠。
日光在裴泾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那双平日里凌厉的凤眸此刻竟透出几分罕见的脆弱。
到了下午,裴泾问起时,姜翡还没醒,到了晚上,人还是没醒。
正常人哪会一睡一整天,裴泾又开始忧心起来。
一直到深夜,听说还是没有动静,厨房的粥凉了又热,热了又凉,都熬上第二锅了。
直到夜深人静,裴泾终是忍不住踏进了姜翡的院子。
院外守了一圈暗卫,院内还有两名丫鬟在门口打盹。
裴泾推门而入,屋内只点着一盏昏黄的灯,角落里九桃睡在矮榻上,还在打呼。
裴泾走过去,用脚轻轻碰了碰矮榻,九桃立刻惊醒。
“小——”话音在看清来人后戛然而止,九桃连忙起身,裴泾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等九桃出了门,裴泾走到床前,弯下腰看着床榻上的人,她蜷缩在锦被里,睡颜恬静。
裴泾借着昏暗的烛火用目光描摹她精致的眉眼,不自觉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呼吸很均匀。
他定定瞧了片刻,又轻轻搭上她的手腕,脉搏也平稳有力,他这才松了口气。
裴泾正要收回手,指尖突然被轻轻勾住。
“抓到你了。”姜翡睁开眼,眼中哪有半分睡意。
饿了一天什么也不吃居然就为了跟他使诈。
裴泾面色一沉,猛地抽手,却被她更用力地握住。
他甩开,她又缠上来,如此反复几次,裴泾终于恼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谈谈。”姜翡坐起身,锦被滑落,露出单薄的里衣。
“谈什么?”裴泾冷笑,“想服软让本王放你回去?做梦!魏明桢已经娶了姜如琳,没你的位置了,你还想回去给他做妾不成,与其放你回去任人搓磨,倒不如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谁说我要回去了?”姜翡仰头看着他,手指又往上攀了一寸,“我是想问你,你身边还有没有我的位置?”
裴泾瞳孔骤缩,整个人僵在原地,烛火噼啪作响,映着他眸中疯狂翻涌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