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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开两人在历史上巨大的影响力与名气,这个评价却是很客观的。

“你也是如此,朝堂苟和派居多,但要看各自的用心,文彦博昔日刻意邀请我去樊楼赴宴,想要化解我们之间的分岐,我也委婉的同意了,可是文彦博随后又犹豫起来,接着陛下将他贬到洛阳,大约是他产生误会,以为是我的主意。实际与我有何干系于是带着许多反对改革的士子引发争议,只要我同意的,文彦博就反对,形式类似党同伐异了。然而司马君实有这个心思”

“这不会的。”

“乘胜追击有两个结果,第一个结果让梁氏彻底屈服,赢得西北和平。这是最好不过。第二个结果,梁氏此女凶悍无比,若不屈服,必将更加反扑,庆历战争开始。如今国家经济情况才刚刚转好,仍担负着巨大的欠负,若再来一场庆历战争,西夏固然更穷困,可我朝呢若是欠负在一亿以下,我就不会同意了。因此君实的担心也没有什么歹意,我也不敢赌啊,你仔细想一想。”郑朗道。不仅是欠负,未来还有事,河湟,大旱一天天临近了。都是要用钱的地方。

“但妥协与谦让,必须要让得聪明,不能学习范仲淹,谦让于韩琦,结果让君子们产生分裂,遗笑千古。看我第一让,将战俘交换,介甫,难道你不想经营西夏战争伤亡避免不可免。战俘就不同了,当真用来做劳力或者学习白起项羽,将他们全部坑屠想经营西夏,适度的时候还要树立一些恩信,得到西夏就会减少仇恨,容易治理。况且一旦释放,以后战斗不利时,既没有生命危险,会有更多的西夏将士选择投降。有此两条,难道交换不值吗”

“倒也是。”

“那是,在军事上你可不行的。”

王安石乐了。

“再说第二条,我朝若是用军粮倒贴,使横山羌度过危机,这非是在大败下做的妥协,而是在大捷之下做的仁政之举,横山羌当真不会感恩不是我朝补贴不了这些军粮,而是梁氏若意识到危机,会不会同意这一举,是给梁氏出的难题,若同意,我朝有恩于横山诸羌,若不同意,横山诸羌必忌恨之。这样,我做的两条谦让,还能不能称为软弱了”

“这个我都没有想到。”

“不但你,估计能想到的也没有几人,非是他们不智慧,而是对军事不懂,对西北不了解。介甫,终有一天我会离开朝堂的,不是陛下不信任,乃故事,当真谁能在相位上呆上十几年之久只要欠负清还,大约就是我离开相位之时。然而谁来巩固这三年的改革成果至少在经济上国家离开了我之后,就不能离开你。若你继续固执下去,坚持己见,学习寇准与范仲淹,那是否能将这个重担扛起来”

王安石沉思。

忽然外面传出鞭炮声。

京城人多,每天都有婚丧嫁娶的事发生,郑家上下不以为意,但鞭炮声越来越烈,似乎全城人都在燃放似的。

郑朗迷茫地问崔娴:“娴儿,今天是什么节日”

“没有啊。我出去问一问。”一会儿崔娴回来,原来去年收支传了出去,有少数人为改革终于结束长松了一口气而高兴,还有一部分人因为有股契与朝廷绞在一起而高兴。治平时韩琦想打银行监的主意,许多股东都吓了一大跳,国家年年改革,年年欠负,赵顼压得抬不起头,这些股东也不是很开心,再欠负下去,只有几条路可走,一是不认账,二是苛压百姓,三是打这些股契主意。国家出现盈余,还是很可观的盈余,甚至不好听的说法,若是再发生庆历战争,只要保持这种健康的经济状况,每年六千万的盈余,也足以将庆历战争的费用勉强维持下来。他们未必知道股契的捆绑作用,可多少知道荣辱与朝廷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了。听闻后,十分开心。也有的百姓十分开心,总的来说,皇上与诸大臣这几年执政还能得民心的,没有苛民。还有的觉得西北大捷快的。先是少数人家听闻后放鞭炮庆祝,后来放的人越来越多。

这个鞭炮声就是民意。

听着鞭炮声,王安石道:“郑公,由你主持,有了皇祐之治,嘉祐之治与郑公不无关系,自去年起,熙宁之治又来临了。”

指民间的,国家欠负严重,实际百姓已经在种种惠利的政策下,进一步的休养生息,但前年不能算,乱蓬蓬的一团,去年才能算是真正熙宁之治开始。

“还不能算,只能说终于看到一个良好的开头,然有今天,非是我一人功劳,有你的功劳,有君实的功劳,众人拾柴,火焰才能高起来。正好,今天我心中也比较舒畅,我让人将君实、晦叔、子由他们喊来,大家聚一聚。特别是子由,子瞻去了黄州,有几句话我一直想说。”

同门在郑家欢聚。

赵顼也听到鞭炮声,一会儿得知情由,高兴地将向氏喊到高滔滔处,再摆家宴庆贺。有一件事对他影响很深刻,赵祯死的时候全京城的百姓都在发疯似的痛哭,郑朗一夜白头,但自己父亲大行之时,围观的人有之,哭泣的人无之,有,大臣们在干嚎呢。整整三年了,第一次从鞭炮声中听到百姓对他开始认同。

举起酒杯,带着微微醉意,对高滔滔说道:“母后,当年你让儿臣前去郓州,儿臣现在才知道母后多英明,难怪郑公多次对儿臣说,有事可以请教太后。”

“顼儿,他这么说过”

“是啊,母后。”

“果然是良臣矣。”

“儿臣想加封他官爵,母后,你想一想,如今朝堂,韩公、文公、曾公、富公皆比郑公官职高职官,这很不公平。”

“顼儿,不可。”

“为何”

“木秀于林,风必催之,郑卿功高,本有人忌惮,你再加他官,岂不是让更多的风催之”

“难道不能加官”

“倒也不是,若功成身退之时,你可以任意加官,不过以他的性子,恐怕不会受,多半身退之时,不是受官,而是辞官。”

“儿臣不让他退。”

“你说什么诨话,不过国家有那么多事,他一时半会想退也退不了。”

郑朗“善解人意”,多少维护了高曹向三家,让三个女人对郑朗皆不恶。不过郑朗不会认为这种感情会长久的,在这几年内,三个女人不会改变她们想法的,但十年呢,十五年呢,若郑朗不识相,那时想法就不会一样了。

两次饮酒,赵顼终于喝趴下。

第二天大肆封赏泾原路诸有功大臣将士,对此司马光不是很同意,隐晦地说了一句:“陛下,有功必赏,不过臣害怕自此边境多事矣。”

赵顼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又将吴充喊到内宫,说道:“吴卿,朕想让你担任参知政事。”

“陛下,臣没有这个想法。”

“不是朕授命的,乃是郑相公进谏的。”

“郑公”

“正是他,以前朕与郑公谈到朝堂中大臣谁可胜任首相之职,郑公列举了几名重臣,其中就包括你。”

吴充先是茫然,随后额头上涔出微微的汗水,最后说道:“臣不及郑公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