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改革。”张方平说道。
“行知,你害苦了我们。”富弼仰天长叹,早说出部分计划,大家协商一下,这次改革也会产生一些积极作用,为什么藏着掖着
“彦国,至今你还没有醒悟啊,这是变革,无论怎么做,都会有纠纷,即便陛下支持,到了下面,会让官吏演变成什么样子安道兄,你说一说,免役法与马法什么时候我与君商议的。”
“前年夏天。”
“为什么前年夏天我与安道兄商议后未上书,随后又与稚圭兄、希文兄进一步商议完善,直至定川寨战役结束,这才上书。因为国家财政困难,由战入治,重心转向内治,又多受劳役之累,这才因势利导,推出免税法。各种盗匪横生,兵士懦怯,将领无能,这才推出裁兵法。旱情严重,粮食危机,这才推出仓法。但落实下去,还要不断小心地矫正,才能减少弊端,使良法为国家百姓受益。其实受益也要等三四年后岂止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交给你们,是变革,还是坏我的法”
不经你们的手,是一个清白的处女,一经你们的手,坏菜了,再好的媳妇儿也变成一个没人要的老妓
富弼与蔡襄对视一眼,不知说什么是好。
张方平与王尧臣、曾公亮眼中却闪过晶晶亮光。
这才是变法,深思熟虑,小心谨慎,连诸多方面的利益都考虑到了,利益兼顾,反对的人少,才不会生乱子,才能执行。
郑朗将吕公著的记录拿过来看了一眼,对曾公亮说道:“明仲兄,这份记录你拿回去润色一下,交给陛下。以免给人口舌。”
其实还有一个用意,皇上,你让我做首相,让我改革国家,那么这几人以后还得重用,否则俺没有帮手,肯定玩不转。
“好。”曾公亮懂的。
这个人可是未来宋朝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军火家、思想家,也是改革家,但他性格方厚,不象欧阳修他们虽有才气,多浮夸躁进,因此郑朗很看重,在为赵祯进讲时,刻意放下身架,与他结交,相谈甚欢,因为性格温和,都是属于一个鼻孔出气的人。
郑朗又说道:“彦国兄、君谟兄、伯庸兄,各位皆是励志向上,希望国家更富更强的臣子,难道听我一番话后,不开心吗”
“唉,唉。”富弼连连叹气,也不知是开心,还是伤心。结果这一晚,富弼喝得酩酊大醉。
曾公亮将记录整理后,上交给赵祯。赵祯立即将郑朗宣进内宫,指说这篇奏折,不知说什么好。郑朗说道:“陛下,对臣恩宠,古来罕见,契丹与西夏交战在即,之后臣便要应约前去契丹,虽然臣在做安排,不过孤身前去北地,生死难测,臣也担心万一有事,故与富弼、蔡襄、王尧臣与曾公亮、张方平说出这些天臣的想法。”
其实计划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可悲情牌还是要打一打的。不求荣华富贵,也快到顶了,再拜为首相,还能求什么但求赵祯加倍信任,没有皇上的信任,什么改革也等于零。
赵祯嗟叹。
“陛下,这仅是臣的想法,许多细节并没有想好,本来新政已经产生许多动荡,再实施这些没有周全的变革,反成雪上加霜之灾,未得利,反得害。因此臣认为不能实施,甚至都不能将它传于外臣,以免产生惊疑之心。”
眼下将这些条款拿出来给大臣看,会产生许多想法的,反而不美,赵祯愣了愣说道:“准。”
富弼去了河北,正好赶上一件事,保州兵士韦贵、史克顺与侍其臻三人率其他兵士谋反,原因也是与上司产生矛盾,加上北宋政策偏软,一些兵士无法无天产生的。
定州知州王果率兵攻保州城不克,于是朝廷富弼与田况前去宣旨,若开城门投降,一切抚存,如拒命,更加进攻,其在营同居骨肉亲人,无论老幼皆戳之。
去年谋反,还能说情有可愿,今年风调雨顺,兵饷一个子也不少,若动不动因为上司处执略有不公,便挟众谋反还了得田况前去宣诏,贼不肯降,大呼:“得李步军来,我们才降。”
也就是欧阳修所说的无能之辈李昭亮,此人治军有方,在军中颇有威信。田况将李昭亮喊来,贼又不信。田况只好请猛将郭逵攻城。郭逵与叛乱的侍其臻曾同为范仲淹部下,但两人境遇不同,此时郭逵已名震天下,侍其臻仅是一个小校尉,两人认识。郭逵到了城下喊道:“我乃郭逵,你们下绳,我登城与你们说话。”
侍其臻放下绳子,让郭逵爬上城头,郭逵说道:“我是朝廷的命官,岂不自爱,若没有诚信,能登上城头吗朝廷也知道你们不是想谋乱,乃是官吏对你们不讲理,使你们如此。今赦汝罪,赐汝等禄秩,又使两制大臣奏诏书来谕,你们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岂有诏书不信岂有两制大臣乱说”贼等相顾动色,说:“果如此,再派一两人登城带诏书让我们看。”
复登城带诏书上城头,于是开门投降,降者二千余人,其中谋逆者四百二十九人。田况得到姓名,居然派杨怀敏率兵入城,悉数杀之。
言而无信,后面便好玩了。
郑朗听后摇头。也难说好坏,这些士兵是吃饱了撑得慌,不杀也不足以惩警戒。
除了这件事,宋朝渐渐年光好了,随着秋收渐渐结束,仓禀渐满,财帛也越加宽松。
就在这时候,郑州有报,说大娘病得很重,生命垂危。
郑朗一听急了,进皇宫请求赵祯准假。赵祯头痛,一个娘娘也就罢,后面还有六个娘娘呢。但这是孝,不能让大臣不孝,只好同意。郑朗匆匆忙忙离开京城,路过郑州城时,去吕夷简府邸看望了吕夷简。吕夷简叹息一声:“行知,你娘娘病得不是时候啊。”
郑朗一离开京城,最稳重的一面大旗倒下了。
郑朗哪里听得进去,什么国家啊,能救就救,不能救也不能让咱一人挑着,就当没有听到,立即回家。
回得正是时候,大娘病重,不久离开人世。老了,没有办法,接着二娘又再次犯病。赵祯这一回真的没有办法,必须要守孝的。
最悲催的是樊家小娘子,两眼泪汪汪,本来说好重阳过门,这一回又泡了汤。
九月,吕夷简死,赠太师、中书令,谥文靖,赵祯惨然,亲书怀忠碑三字赐之。这不要紧,最可悲的是后人冤枉吕夷简害了庆历新政那有的事,若是没有吕夷简推荐,范韩都不可能做宰相。
范富离去,最大的倒棍子欧阳修成了眼中刺,出为河北都运转使。孙甫与蔡襄请留,晏殊不同意。二人将过去的一桩公案翻开,说晏殊在李宸妃墓志铭上没有注明母子关系,用心不轨。赵祯愕然,将存档翻出,果然有此事。经过这么多年,他对刘娥没有什么怨恨之心了,可也不能容忍母子关系被大臣抹杀,贬晏殊为颖州知州,一不是一路转运、按察使,二不是大府知州,成了一个知州
最悲催的是他特殊的关系,他是范仲淹与欧阳修的大恩人,富弼的岳父,但因政见不同,君子党不喜,可因为这关系,小人党又不爱。这才落得这样的下场。郑朗闻听后,心中戚戚,别以为收了范吕二人的儿子做学生就是好事,弄不好会而弄巧成拙。
十月,蔡襄与孙甫论新宰相陈执中不当为宰相,不听,二人皆出。
看到这种情况,杜衍的女婿苏舜钦按照惯例,将拆封的废纸卖掉,趁着进奏院祠神的时候,又掏腰包,召妓子助兴,宴会诸宾客好友。一会儿,酒喝高了,放浪形骸,无所不为。王曙的儿子王益柔更疯狂,作了一句诗:醉卧北极遣帝扶,周公孔子驱为奴。是来形容李太白的,可李白也没有这么大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