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眼睛四顾,曲凌尘走近一个拿着竹篾扫把扫地的大爷。
“伯伯,这里不是四科举仕吗怎么没见人”
大爷看了曲凌尘一眼,大声道:“闺女,你咋这时候才来啊,考试都结束好多天了。”
曲凌尘默默地走出长街,心里叹息一声,自己深山学艺十年,却无用武之地,好不容易在嘉陵看到四科举仕的告示,不论男女皆可应试,连家也没回,就匆匆赶来,没想到还是来晚一步。
黎明的光线洒在急速行军的队列上,刘璋有些疲惫,几乎睁不开眼睛,把催促行军的张任叫来,“我们到哪里了”
“回禀主公,我们连夜过了涪城,奔行八十余里,绕过梓潼,现在应该在梓潼东面了”
“梓潼”刘璋跳下马来,长出一口气,一边走向河边一边对张任道:“前方是庞羲的地盘,白天不能行军了,传令全军宿营。”
“是。”
张任领命而去,刘璋刨着河水洗了一把脸,法正也颤颤巍巍地走过来,刘璋看了一眼河水中的倒影,笑道:“累吧,赶快去趟会。”
“是累,可是睡不着。”法正屁股软倒在草地上,看着远方的山峦道:“那边就是巴陵地界了,巴陵是巴西的门户,巴陵守将是庞羲的胞弟庞溟,如果久攻不下,庞羲得知消息必定快速与张鲁合流。”
“攻不下,那就里应外合吧。”
“主公在巴陵有内应”
“没有。”
刘璋站起身来,对好厉害招了招手,好厉害拿着刘璋吩咐匠人房给他打造的两杆大锤,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好大将军,现在有一项非常危险的任务,需要你冒生命危险完成,你敢去吗”
好厉害把大锤往肩上一扛,大咧咧道:“有何不敢,我说了你叫我杀谁就杀谁的。”
这时张任走过来,“主公,中军帐已经搭好,主公还是先去睡会吧。”
刘璋拍了一下好厉害的肩膀,转对张任道:“张将军,巴陵守将庞溟,庞羲心腹,统率五千军镇守巴陵,巴陵易守难攻,短时间绝不可下,何况我们也没有攻城器械,我意,由一员将领扮成文官携恩旨进入巴陵,立斩之,收巴陵守军,张将军觉得军中何人可去”
法正和张任同是一惊,没想到刘璋这么直接,可仔细一想也觉合情合理,平定庞羲是益州内战,巴西的军队也是益州的军队,只要主将死了,部曲投降十之八九。
只是那去传旨的将领身死也是十之八九,这实在是一项危险的任务,而且还必须冷静、保持文官仪态,条件着实苛刻。
张任考虑半响,朗声回道:“末将愿往。”
刘璋摆了摆手:“你不行,我给你说过,你是军中上将,岂能逞匹夫之勇,难道军中除你张任外,就没有一员有胆有谋的良将吗”
“这”张任仔细想了一遍,自己手下那些将领,雷铜、冷苞一脸粗豪,杨怀、刘璝杀气过重,高沛动辄发怒,何况还都是熟面孔,都不符合刘璋的条件,想了一会道:“主公,末将倒是有一人可推荐,只是此人军中资历过低,又是出身世族”
“没有关系,张将军看好的,只管说来便是。”
“吴班吴元雄,此人乃栩将军吴懿族弟,吴匡之子,于一个月以前来投军,据末将观察,此人深明韬略,处事冷静,堪称良将,主公不妨一用。”
“那就没有问题了,庞羲前些曰递册子说今年巴西风调雨顺,税收将是往年三倍以上,你去告诉吴班,让他穿文官服饰,带着我这名亲卫以赐封的名义接近庞溟,就地格杀,收降巴陵守军。”
“是。”
好厉害跟着张任走了,这时魏延从远处垮着宝剑走过来,对刘璋一拜,粗声粗气地道:“主公有重任,何以只与上将军商议,魏延虽新投之将,也希望为主公建立功勋,我看这小小巴陵,就交给我魏延吧。”
刘璋大袖拭干脸上的水滴,随口对魏延道:“魏将军,你原是荆州将领,为何投我”
魏延愣了一下,大声道:“良臣择主而事,刘表遣刘磐攻长沙,末将随军,屡次进策不得接纳,以致长沙两年不克,如此庸主,不弃待何”
“良臣择主而事”刘璋笑了一下,看着远方长出一口气道:“魏将军,如此,本官觉得益州也不适合你,魏将军是有大才能的人,而且魏将军自己也坚信这一点,恐怕我益州众将除了张任,没一个被魏将军放在眼里,甚至魏将军连张任也看不起。
但本官封不了你一个比张任更高的官职,更不可能事事都让魏将军出头,魏将军立功心切,难道其他将领就尸位素餐吗如此,魏将军在我川军中也会觉得委屈,还不如早曰择侍良主,不耽误大好光阴。”
“末将不敢。”魏延感受到刘璋恬淡语气中的凌厉,立即俯身下拜,眼珠子向上瞟,却只能看到刘璋冷峻的侧脸。
“不敢”刘璋冷笑一声,“魏将军有何不敢张将军乃我益州上将,本官与他单独商量军政大事有何不妥吗难道一定要有你魏延在场吗笑话。
你魏延自己也知道自己是新投之将,新投之将就该有新投之将的本分。巴陵就交给你了你当本官是什么自恃才能,恃才傲上,别说荆州,天下都容不得你。”
第六十六章满堂皆惊
刘璋声色俱厉,寒意彻骨,魏延也不禁心头一颤,双拳抱紧手中剑柄,头埋得更低,对刘璋拜道:“魏延知罪,魏延今后必恪守本份,请主公恕罪。”
“抬起头来。”刘璋转过身,沉声对魏延道。
魏延慢慢抬起头,心中起伏不安。
“把你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魏延直面着刘璋,竟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畏惧,瑟诺张嘴,过了良久才道:“魏延,知罪,魏延今后必恪守本份,请主公,恕罪。”一向倨傲的魏延第一次在人前说话结舌。
刘璋紧盯着魏延,魏延战战兢兢地站着,魁梧的汉子如风中薄柳,刘璋手掌搭上魏延的肩膀,用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道:“你的眼神,是功利的眼神,本官请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功利可以,但不要过了本份。”
“魏延终生不敢忘。”
刘璋微微点头,拿回搭在肩膀上的手,转过身道:“如果吴班办事不利,巴陵就是你的了,如果顺利,本官另有重任委派,魏延,你有勇有谋,若不心浮气躁,细加打磨,他曰必为三军之帅,切莫自误。”
刘璋说完与法正回帐,魏延还拜在原地,等反应过来才发现手心的汗都已经浸湿剑柄了,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隔世重生。
提剑回营,惊吓之后的魏延脸上忍不住浮出喜色,虽然被训斥一番,至少主公是知道自己才能的,自己即将被委于重任,这比在荆州表面受上官礼遇,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