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乔欣语沉默了片刻,心情复杂地说:
“景升哥,您是公司的董事长,工作上的事情我不懂,也不该干涉。只不过是……张宇他……”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随后说:“他伤我太深了,有些裂痕,不是说弥补就能弥补的。”
杨景升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张宇这个人,本质不坏,就是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这次给他这个项目,也是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改过自新的决心。
“如果他真的能做出成绩,证明自己还有担当,或许……或许你们之间,还能有转圜的余地。毕竟,思静还小,她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乔欣语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可是景升,信任一旦破碎,就像摔碎的镜子,再也拼不回去了。我……”
她想说什么,却又被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淹没,话语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我现在一看到他,就想起他当初是怎么联合外人来算计我们,怎么……怎么那么狠心……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杨景升听着她语无伦次的倾诉,知道她内心的挣扎有多激烈,也不再多劝,只是温和地说:
“我明白你的难处。我不是逼你立刻原谅他,只是希望你能暂时放下个人恩怨,给他一点时间,也给思静一个机会。项目周期不会太长,就当是为了公司,为了那些跟着项目吃饭的员工,好不好?”
乔欣语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话筒里传来她压抑的、细微的抽泣声。
断断续续,连一句完整的回应都说不出来。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轻轻“嗯”了一声——
那声音轻得像羽毛,带着无尽的疲惫和茫然,然后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杨景升握着听筒,听着里面传来的忙音,眉头微微蹙起。
乔欣语的语无伦次,恰恰反映了她内心的极度矛盾与痛苦。
看样子,他这个“和事佬”,当得并不轻松啊。
回想起大学时期,他和乔欣语那段恋情,杨景升心里也泛起一阵涟漪。
那时的乔欣语,还是个扎着马尾辫、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女孩,纯粹得像一汪清泉。
而他,意气风发,总觉得未来尽在掌握。
只是后来,阴差阳错,两人终究没能走到一起。
如今看着乔欣语深陷情感的泥沼,痛苦不堪,他心里既有作为兄长的关切,也有一丝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
他知道自己不该过多介入乔欣语的生活,尤其是感情私事,可他又无法眼睁睁看着她和张宇就这么彻底走向破裂,更无法忽视自己的女儿思静那双渴望完整家庭的眼睛。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放下听筒,揉了揉眉心,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暂时压下。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张宇那个项目。
他必须确保这个项目成功,这不仅关系到公司的发展,或许,也关系到张宇和乔欣语那个摇摇欲坠的家,能否还有一线生机。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
一如他此刻的心情,亦如张宇和乔欣语之间那扑朔迷离的未来。
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重新拿起张宇那份尚显粗糙的方案,目光变得锐利而专注。
不管前路如何,他都得先把眼前的这盘棋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