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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寒州军营外,旌旗肃立,号角齐鸣。
两骑快马一前一后入营,随行甲士、随从加起来足有百余人,阵仗不小。
钦差到了。
而且,一来就是两位。
一位身着绯色官袍,腰悬银鱼袋,面白无须,眉眼细长,举手投足皆是文官的圆滑与谨慎。
周延寿,出身中书省,乃丞相一系的心腹,素以“守法度、重纲纪”著称。
另一位则截然不同。
青袍束发,腰佩玉带,神情冷肃,目光锐利如刀。
陆景同,曾随赵国公出镇边关,是实打实见过血、吃过苦的老派武将。
只来一个,另一派必然不服。
索性皇帝就一边派一个去了,省得两边继续吵。
……
中军校场。
鼓声雷动,数万士卒列阵而立,甲胄森然,杀气冲天。
江辰身披将甲,立于阵前,神色平静。
两位钦差下马,由礼官引着登上高台。
周延寿展开圣旨,清了清嗓子,声音在校场上回荡: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寒州军原主将张威,涉嫌谎报军功、擅权用兵,更有勾结逆贼之嫌,事涉重大,着即彻查。
其麾下都尉江辰,于军中变乱之际,斩杀张威,虽有违章程,但事出非常……
今特命——江辰,暂代寒州大将军之职,统摄寒州军务。
另命钦差周延寿、陆景同,入寒州军中,监军查案,凡军政要务,须据实呈报,不得隐瞒。
钦此。”
圣旨宣完,校场上一片死寂。
不少都尉都敏锐捕捉到了关键词——暂代。
不是明确的封赏,不是定案,而是悬着。
可见,皇帝也是要观察江辰的。
帝王心术,果然复杂。
周延寿合上圣旨,脸上露出一抹程式化的笑意,拱手道:
“江将军,陛下天恩浩荡,既未问罪,又授以军权,望将军谨守本分,莫负圣意。”
话听着客气,字字却在提醒——你还在被看着。
陆景同却只是冷冷扫了一眼校场上的士卒,又看向江辰,沉声道:
“寒州在边,军心最重。张威既死,军中不可再乱。接下来,是稳军,还是生乱,全看江将军的本事了。”
一软一硬,一唱一和。
江辰上前一步,单膝点地,朗声道:“臣,领旨。”
接着,他看向两位钦差,目光坦然,既无惶恐,也无逢迎。
“寒州军,只认军令,不认私怨。该查的,尽管查。该问的,尽管问。”
周延寿眼神微闪,心中暗道:
此子如此年轻,竟能如此镇定,心性不简单啊,难怪张威会栽在他手里。
不错,不错……
他阅人无数,只是短暂接触,就对江辰有了基本的判断。
同时也做出了决定——此子,可以拉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