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香的悲剧也因这长生之法而起。
人的一生生老病死本是天地循环的至理。
为什么总有人偏要逆天而行,妄图挣脱这注定的轨迹?
哪怕死了,只要魂魄尚在,归入地府,轮回转世,何尝不是一种新生?
为什么会执着于今生呢?
“我这两天也在思考这件事情。”虞觅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秀气的眉宇间凝着思索。
“而且,听江沅那寥寥几句的描述,那对老东西背后指点的高人也不像是招摇撞骗的庸碌之辈。”
“会不会……会不会和当年在我们村子留下那害人秘法的,是同一个人?”竹香听到“长生”二字,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她皱着眉头揣测道。
“不好说。”我失神般摇了摇头。
江湖骗子定然是无法获得那对老夫妻多年的信任。
距离他们收养妹妹已有十几年光景。
想必那在背后指点的道士让他们尝到了实实在在的甜头,让他们深信不疑。
这纯阳童男,和纯阴童女的血,想来确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想起来徐叙曾经也是道士,虽然学艺不精,或许……对这些旁门左道有所耳闻?
“唉,徐叙呢?”我下意识地回头,目光扫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口。
“怎么又见不到人?”
他近来鲜少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
整日早出晚归,我和虞觅还有竹香从纸扎铺子里忙完回来,常常只能看见客厅茶几上静静躺着一只鼓鼓囊囊的捉鬼袋,证明他曾回来过。
“估计又跑去哪个荒郊野岭,去捉孤魂野鬼给你修炼了。”虞觅语气笃定,带着些许无奈。
我觉得应该是这样,但心头却萦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不安。
“其实……也不必天天如此奔波。”
“郊外哪有那么多孤魂野鬼给他捉?”
“那些没有任何修为和戾气的孤魂于如今的我而言,作用不大。”我叹了口气。
这是大实话。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并非都要围着我一人打转。
徐叙似乎从认识我之后,他就没有了自己的生活,他做的每一件事,踏出的每一步,都与我息息相关。
上次甚至还不惜用自己三年阳寿替我换来了一张阴鬼符箓。
我欠他的,似乎也越攒越多。
这种感觉,总是会让我想到三百年前素未谋面却又对我用情至深的蒲柏之。
“你帮我问问厉殊,”我转头看向虞觅,声音压得更低。
“徐叙此生那道注定的死劫……现在……究竟解了没有?”
“我不过问他的寿数,也不算坏了地府的规矩。”
一种难以言喻的忧虑,悄然缠绕上我的心房。
我总觉得,一场命中注定的死劫。
不会因为他入了三才观清修十年而轻易化解。
尽管徐叙如今已经安然活到了二十四岁且身体康健,未见异状。
可得不到确切的答案,这件事始终是我心头一块无法落地的巨石,沉甸甸地坠着。
“我回头问问看,这两天……没顾上和他联系。”虞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游移,她微微低下头,避开了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