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颔首。抵达门口,他取出世子玉牌,声称有紧急军情需面圣。
守门士兵略一迟疑,终是放行。
一行人直抵乾元殿外廊。值勤太监拦路,谢珩将判官笔往地上一插。
“边关生变,有人通敌,请陛下亲览奏报!”
声音穿殿而入。
片刻后帘幕掀开,元启帝披着龙袍缓步而出。他嘴里还嚼着糕点,嘴角沾着碎屑。
“吵什么?”他嘟囔着坐下。
薛明蕙上前跪地,双手高举剩余账册。
“臣所呈非一家冤情,而是三十六镇军饷去向。每一笔皆可查至兵部某员,最终钱款流入北狄商队之手。”
元启帝接过翻阅,忽而停顿,指着一处批字,低声喃喃:“这字迹……极似母后当年写给父皇的信。”
他猛然抬眼,目光清明几分。
“传旨!”他拍案而起,“即刻捉拿兵部郎中张炳文、户科给事中王允之,收监候审!”
殿外脚步纷沓,侍卫领命而去。
薛明蕙仍跪于金砖之上,手中紧握那方旧帕。血已干涸,颜色转深。她抬眼望天,阳光刺目,不由得眯起了眼。
谢珩立于御阶之下,衣染血痕,脸上旧伤仍在渗血。他紧盯角落一名太监——那人右手戴着鹿皮手套,静立暗处,一动不动。
六名暗卫分列殿门两侧,兵器已被收缴。其中一人手臂裹布,血迹正缓缓渗出。
元启帝继续翻阅账册,忽又停下,指着一页问道:“此印章……是谁的?”
“是崔紫菀的私印。”薛明蕙答道,“每月初九派人递送,由张炳文代为加盖。”
“一个女子,如何染指军饷?”皇帝皱眉。
“因为她背后有人。”谢珩上前一步,“魏长忠执掌司礼监,可篡奏折、换密档。这些钱,最终尽数流入北狄人囊中。”
元启帝默然片刻,忽然一笑:“你们所说之事,朕早有知晓。”
殿内霎时寂静。
薛明蕙抬眼望他。
皇帝慢声道:“只是未曾料到,你们竟能查到这里。”
言罢,他自袖中抽出一封信,掷于地上。
信封泛黄,边角破损,上书:“启禀殿下,军饷已转运三次,火莲计划进展顺利”。
落款署名清晰可见。
薛明蕙伸手欲拾。
指尖刚触纸页,外面骤然响起一声尖哨。
是暗卫遇险的信号。
谢珩立即转身望向殿门。
那名戴鹿皮手套的太监,已然不见踪影。
风自门外灌入,卷起地上的信纸,翻了个面。
背面一行小字显露出来:
“若见此信,速毁璇玑图,否则春桃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