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蕙背靠着墙,指尖抠着砖缝。石板冰凉,寒气顺着脊背往上爬。喉咙发紧,呼吸像被刀割过一般疼。
谢珩站在她身前,手中握着判官笔。他没有回头,左手却微微后移,指尖轻轻擦过她的袖角。
她明白他的意思:你还撑得住吗?
她用拇指在他手腕上轻点两下——一下,两下。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我还行。
巷口走来八个黑衣人,围成半圆缓缓逼近。身后是水沟,前方无路可退。
谢珩忽然闭上了眼。
就在这一瞬,薛明蕙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她闭目凝神,血纹在皮肤上微闪,帕子上的图案倏地亮起。三秒后的画面涌入脑海——左边第二人将率先出手,刀锋直刺谢珩右肋。
她抬手,在他腕上敲了三下。
谢珩睁眼,旋身而动,判官笔如电点出。那人刚举起刀,咽喉已被击中,仰面倒下。
他不等对方落地,一脚踢向持弩者。弓脱手飞出,箭矢偏斜,钉入屋顶瓦片,发出一声闷响。
六名暗卫立刻反应。三人护主,三人迎敌。刀光交错,有人撞上墙壁,有人应声倒地。
薛明蕙倚墙而立,不敢妄动。她垂眸看见袖中那方旧帕已染红一角。血从嘴角渗出,她用帕子压住,手指止不住地颤抖。
谢珩与黑衣首领交手数招。判官笔迅疾凌厉,拆解三式后忽变招式,断玉簪划出,直取对方面巾。
布帛撕裂半边,那人耳后露出一枚刺青——火焰形状,边缘泛青。
她认得这个标记。
是冷十三的人。
可他为何要杀她?
来不及细想。另一名黑衣人自侧方扑来,刀锋直劈谢珩后颈。
薛明蕙猛然抬头,血纹再闪。她看清了:对方会先晃左肩,再转腕劈落。
她张口喊道:“左!”
谢珩听到了。侧身避让,反手一击,判官笔重重砸中对方手肘。骨节作响,那人痛呼松手。
两名暗卫趁势制住敌人。其余黑衣人暂停进攻,却未撤退。
远处传来锣声,一声,又一声。像是某种信号。
谢珩喘息环顾四周。七名黑衣人倒地,一人重伤,首领被按在地上咬毒自尽。临死前低语一句:“火莲不开,莲心不灭。”
话音落下,气息断绝。
假巡城司的红袍官被真官兵押至巷口。他供认不讳,说是魏长忠命他销毁证据,嫁祸他人斗殴。
谢珩转身扶起薛明蕙。她面色苍白,唇色发紫,全靠他支撑才未跌倒。
“能走吗?”他问。
她点头,从怀中取出靛蓝荷包,倾出药粉含于舌下。苦涩压下了喉间的血腥。
暗卫清点现场。密信袋被割开,半本账册焚毁,但最关键一页尚存——崔紫菀私自调动军饷的记录,其上赫然盖着她的私印。
“够了。”薛明蕙低声说。
谢珩下令焚烧无关文件,制造烟雾掩护撤离。四名暗卫先行换装探路,两人留下断后。
他们由偏巷绕行,直奔皇城东华门。
途中薛明蕙始终沉默。她靠在谢珩肩头,手中紧攥那块染血的帕子。血纹再度微闪,这一次她看得真切——乾元殿外廊有太监袖藏银针,正立于御阶之下。
她睁眼,贴着他耳畔低语:“东华门守卫中有两人袖藏毒针,莫让他们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