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蕙趁机退至墙边,倚靠砖壁。肋骨处剧痛如刮,她张口,腥甜直冲喉头。
她闭眼,强咽回去。
耳边尽是打斗之声:刀剑交击、身躯撞墙、有人倒地。她不敢睁眼,唯恐一松,便会咳出。
忽然,一只手攥住她的胳膊。
她抬头,是谢珩。
他眉至脸颊有一道血痕,鲜血正缓缓流淌。但他眼神清明,力道未减。
“还能走吗?”他问。
她点头。
“抓紧我。”他说。
她伸手扣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嵌入皮肉。
他拉着她冲向巷口。两名暗卫断后,挡住追兵;其余四人轮番掩护,边战边退。
眼看即将脱困,前方屋顶又跃下三人。
谢珩止步,转身迎敌。
他喘息稍定,判官笔横于胸前。
薛明蕙靠在他身后,手仍微颤。她缓缓探入袖中,触到那方染血的帕子。
血已渗出,温热黏腻,沾上指尖。
她未展开,仅以拇指抹开少许。
图案悄然浮现。
就在这时,巷外响起一声锣响。
紧接着是整齐的脚步声,铠甲碰撞之声由远而近。
一队官兵举着火把冲入巷中,领头者身穿红袍,手持木牌。
“奉旨查案!”那人高喊,“所有人放下武器!”
黑衣人略一迟疑。
谢珩却不放松,反而更紧地握住判官笔。
他知道,这队官兵来得太巧。
若真是奉旨行事,怎会恰好此时赶到?
况且,那红袍官员的目光并不落在他们身上,而是在地上搜寻什么。
他在找证据。
薛明蕙贴着他背脊,低声说:“别信他们。”
谢珩点头。
他注视着官兵逼近,手中判官笔微微转动。
六名暗卫重新聚拢,刀锋对外,背靠背而立。
黑衣人既未退,也未攻,静立原地,似在等候命令。
红袍官员走到中央,大声道:“尔等私斗滋事,扰乱京畿,速速投降!”
谢珩冷笑:“你帽子歪了。”
那人一怔。
“左边压得太低。”谢珩道,“说明你惯用左耳听令。真正的巡城司主官,右耳失聪。”
对方脸色骤变。
谢珩又道:“还有,你手中所持并非令牌,而是赝品。真令牌边缘刻字,你这块,没有。”
红袍官员猛地攥紧木牌。
谢珩不再多言,转身对薛明蕙道:“跑。”
她未问去向,立即跟上。
两人率暗卫冲向另一条小巷。身后喊杀声起,官兵与黑衣人双双追来。
他们在窄巷中疾奔,连转三弯,甩掉部分追兵。
前方出现一条水沟,上架石板。
谢珩先跃而过,转身伸出手。
薛明蕙正欲迈步,脚下一滑。
石板湿滑,覆满青苔。她身形一倾,向前扑倒。
谢珩一把抓住她手腕,用力一拉。
她跌入他怀中,喘息未定。
他未松手,将她护在身后。
巷子尽头,黑影浮现。
越来越多。
他们已被包围。
薛明蕙背靠墙壁,手指抠进砖缝。胸口如遭铁箍勒紧,每一次呼吸都带来剧痛。
她知道,咳血即将再次来袭。
她抬头看向谢珩。
他也看着她。
谁都没有说话。
远处铜锣声响起,一下,又一下。
像是某种信号。
谢珩握紧判官笔。
薛明蕙缓缓探入袖中,指尖触到了那方染血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