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重归安静。
许久,薛明蕙开口:“他说的事……并不全对。”
“哪里不对?”
“我不是为了救人,才用血纹。”她声音极轻,“最初,我只是想活下去。”
谢珩未语。
“我也并非那么勇敢。”她望着手中的帕子,“每次咳血都怕得发抖,只想躲起来。可我不能逃。只要我不撑住,就会被人踩进泥里。”
“你现在不必一个人扛了。”
“我知道。”她抬头看他,“可有时候,还是觉得累。”
他说:“那就歇一会儿。”
她靠在船壁上闭眼。阳光洒在脸上,暖意融融。
片刻后,她睁开眼:“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清晨。”
“今晚住哪儿?”
“湖边有家客栈,干净,也安静。”
她点头。
他又说:“别想太多。今天就当出来散心。”
她嘴角轻轻动了动,似是笑了笑。
两人不再言语。船随水漂,绕过弯道,柳枝拂过船篷,沙沙作响。
傍晚,他们上了岸。
客栈不大,一座两层木楼,门前挂着褪色的布招。老板娘迎出来,引他们上了二楼西头的房间。
“热水马上送来。”她说,“若饿了,楼下有粥和小菜。”
“多谢。”谢珩递过一串铜钱。
门关上后,薛明蕙走到床边坐下。床铺整洁,被子叠得齐齐整整。
窗外仍能听见湖水轻拍岸边的声音。
谢珩去隔壁查看一番,回来时端了盆热水进来。
“洗个脸吧。”他说,“我去守着,你睡便是。”
她没有反对。
他离开后,屋里只剩她一人。
她解开外衣,从贴身处取出那方帕子。血迹已干,颜色更深。对着光细看,发现图案比以往清晰了些——不再是一片模糊,隐约显出线条,像是某幅图的一角。
她将帕子仔细折好,藏进枕头底下。
然后躺下,拉过被子盖好。
烛火跳了两下,熄了。
月光洒进窗棂,映在地板上。
她闭着眼,呼吸渐趋平稳。
意识缓缓沉落。
眼前浮现一座荒园。
墙塌半边,野草丛生。石桌裂开一道缝隙,上面刻着字,歪斜模糊,难以辨认。
她走过去,伸手轻抚。
指尖触到凹痕的刹那,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