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蕙蜷缩其中。面色苍白,唇无血色。一手垂落,另一只手紧攥帕子,帕上血迹斑斑。胸口微微起伏,呼吸极轻。
谢珩探其鼻息,尚有气息。
他松了口气,脱下外衣盖在她身上。
这时,一名黑衣人走近,递来水囊。谢珩接过,打开,喂她一口。她呛咳,吐出些许血沫,仍未清醒。
“她还能撑。”那人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
谢珩抬头:“是你们救了我?”
那人点头:“昨夜你在溪边昏倒,我们把你带到了安全处。”
“冷十三呢?”
“不知。只寻到小姐,旁人未见。”
谢珩默然。他明白,冷十三是引开敌人,才换得自己被救。但眼下无法寻人。
他站起身,走向黑衣队伍。
他们已然列队,十四人肃立,三人阵亡,尸体并排安放。首领立于前方,手中握着一面残旗,虽破损,仍可见银线绣就的一朵梅花。
谢珩凝视那花。
那是母亲亲手所绣。每年冬至,她都会为表现优异的暗卫视赠一朵梅花。后来战事频发,便再未绣过。
“你们的统领……”他低声问,“可是姓陈?”
那人身形微滞。
依旧不语。
但谢珩已看见了答案。
这就够了。
他深吸一口气,望向义军。几名尚能行动的士兵正在收拢伤员,准备撤离。他清楚不能再耽搁。北狄此次退去,下次必卷土重来。
“准备出发。”他对黑衣首领道,“前往京城。”
那人点头,挥手示意队伍整备。
谢珩最后看了一眼薛明蕙。她仍昏迷,但手指轻轻动了一下,似在抓握什么。他蹲下,轻缓拉开她的手。
帕子上的血已干,中央一片颜色更深。她拇指反复擦拭之处,留下几道痕迹,隐约成图。
他未细看。现在不是时候。
他将帕子折好,放回她怀中,随后唤来两名义军,抬来担架跟上。
队伍启程。
黑衣人分布外围,三人一组,前后左右皆有警戒。谢珩行于担架之侧,一手扶杆,一手按住袖中判官笔。
行至半里,前方传来一声鸟鸣。
并非真鸟。
是人模仿。
谢珩止步。
黑衣人瞬间散开,或蹲伏,或攀树,或拔刃。
他也停下,低头看向担架上的薛明蕙。
她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