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无声无息，却坚定地指向下方，仿佛一群人在某一刻达成了共识，齐齐抬起了手。
无线电骤然炸响。
“哥！井水变绿了！”陈小满的声音冲了出来，带着哭腔，“灯也自己亮了，我们不敢碰……”
无人回应。
陈岸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知道妹妹害怕，也知道其他人更加恐惧。但他们不需要理解，此刻只需相信就够了。
他转头看向周大海。
老渔民咧嘴一笑，面容粗粝。他举起火把，吹了一声短促尖锐的哨音，如同暗号。五头虎鲸立刻转身，围成一圈，将平台牢牢护住。
其中一头游到陈岸面前，低下头。
他明白这是邀请。
他踏上虎鲸的背脊，身体随水流轻轻晃动。平台上的光仍未熄灭，村民的身影在远处摇曳，有人喊他的名字，声音被拉长，听不真切。
周大海没有跟来。
他就那样站着，静静望着。眼神复杂，有担忧，也有领悟。他知道这一去，或许再难回头。但他没有阻拦，也没有呼唤。
虎鲸开始下潜。
水温越来越低，光线越来越少。但天上的双月图腾并未消失，反而洒下更多光点。它们落在虎鲸身上，融入皮肤，使这些巨兽的身体泛起淡淡的金色纹路。
陈岸轻抚声呐仪。
屏幕再次亮起，显示出一段加密频率。他认出来了——正是刚才虎鲸拍打尾巴的节奏。五头鲸用身体拼写出一串代码，恰好是系统曾给予的“跨时空拼图”协议残片。
原来技能从未消失。
它们只是改变了形式，从签到奖励，化作了本能。
他闭上眼，尝试用心连接那个频率。
刹那间，大量信息涌入脑海。
古老的实验记录、筛选的标准、数次世界重启的过程……每一个失败的世界都会化为光点，沉入海底，成为下一次轮回的养分。地球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几乎支撑不住。
头痛欲裂，太阳穴剧烈跳动。他咬紧牙关，想起小满拨动算盘的声音——噼啪，噼啪，一下接一下。那是最平凡的日子，却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真实。
他还记得周大海蹲在船头啃馒头的模样，边吃边抱怨天气太差。他也记得第一次签到时，系统提示“获得防滑胶靴”，他当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些事微不足道，极其普通。
可正是这些琐碎的日常，将他从崩溃边缘拉了回来。
他睁开眼。
深海之中，那颗“卵”越来越近。
表面的纹路清晰可见，每一次跳动都会释放出一圈波纹。波纹扫过虎鲸的身体，它们没有退缩，反而迎上前去。
光点越来越多。
整片海域亮了起来。不只是虎鲸，远处的鱼群也开始聚集，排列成某种特定阵型。它们不逃不散，仿佛接到了同一指令。
陈岸伸出手，朝向光源。
他知道，一旦触碰，便再无回头之路。
但他必须尝试。
指尖刚刚触及那层薄膜——
光源突然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