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打开手机,再次进入系统界面。
分裂的双屏依然存在。
这次他没有点击任何选项,而是长按右下角的波浪图标——那是共生模式的标志。五秒后,屏幕一闪,弹出新提示:
“检测到外部信号残留”
“来源:已注销账户——马明远”
“信息类型:意识投影片段”
“是否清除?”
他愣住了。
意识投影?
也就是说,马明远根本没有彻底切断权限。他在死前将自己的行为模式打包,埋入系统底层,等待下一个接触二维码的人触发。
这就是左屏为何会出现他的书签图标。
这也解释了那个声音的来源。
他点了“否”,没有清除。
反而点进详情页,查看投影内容。
第一段是马明远在股东大会按下遥控器的画面。第二段是他坐在办公室签署合同的情景。第三段最短,仅三秒钟——他抬头看向镜头,嘴角微动,说了句听不清的话。
陈岸放大音频。
杂音中浮现出一句清晰的话语:
“你永远逃不出陈家的宿主命运。”
画面结束。
陈岸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签到时,系统只说了一句:“今日签到成功,获得××。”简单、直接,毫无多余说明。那时他以为这只是个工具。后来才明白,它一直在观察他如何使用它。
他捡到鲍鱼,没有拿走,而是标记位置通知村里;他有了声呐仪,第一件事是帮周大海避开暗礁;掌握气象预判后,他第一时间给二十艘渔船发送预警短信。
他始终在做“对的事”,而不是“最赚的事”。
系统记住了。
所以它给了他共生模式。
但这不代表安全。
陈天豪失败过,马明远执迷不悟,现在轮到他。他可以选择关闭系统,也可以继续前行。
但他不能假装这一切从未发生。
他翻开航海日志,在最后一页写下一行字:
“我不是第一个,但我要做最后一个。”
写完,他合上本子,将手机放进防水盒。盒盖扣紧,指示灯泛起绿色。
他没有退出系统,也没有删除数据,而是将声呐仪调为监听模式,连接终端后台,设定一旦检测到类似“047”编码的信号,立即自动报警。
设备启动后,屏幕上开始滚动波形线。大多数是正常的海流波动,偶尔闪过几个红点,均为误报。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起身拿起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
外面天已大亮,码头传来吊车的轰鸣。有人喊着号子,有孩子跑过甲板嬉笑。
生活照常进行。
但他知道,有些事已经不一样了。
他坐回椅子,拉开抽屉,取出一块备用芯片。这是他从马明远那台烧毁的服务器里拆下的,一直未能细查。
他接上读取器。
屏幕闪了几下,终于加载出一个隐藏文件夹。名字只有一个字:“镜”。
点进去,全是黑白照片。
第一张是1953年的澳门码头,一群人站在一艘木船前合影。中间那个穿长衫的男人,手中握着一支金笔。
第二张是1983年的渔村大会,赵有德站在主席台讲话,台下坐着一名戴眼镜的年轻人,脸模糊不清,但姿势与马明远如出一辙。
第三张最诡异。
是现在的他,站在船头望海的照片。拍摄时间显示为:昨天晚上十一点十七分。
可他根本不记得有人拍过这张。
他放大图片边缘。
在右下角的阴影里,隐约可见一只手举着手机。那只手戴着一块旧式腕表,表盘刻着两个字:
陈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