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
是他父亲。
照片下方有一行小字:“首批观测员合影,1983年7月12日,青港码头。”
陈岸的手指轻轻压在那行字上。
穿越而来时,他以为自己只是接手了一个贫苦的身体——父母早逝,留下三个孩子靠捡贝壳维生。可现在看来,这家人早在几十年前就被卷入其中。
正思索间,手中的册子忽然震了一下。
并非真实震动,而是一种感知。
紧接着,他听见一个声音:
“检测到初始宿主基因,是否合并?”
他怔住了。
系统第一次开口,不是命令签到,而是提出一个问题。
“合并”是什么意思?和谁合并?是他父亲?还是陈天豪?
他低头看册子,又看向自己的手。掌心有茧,是常年赶海磨出的;手臂有疤,是礁石划伤留下的。这些痕迹真实存在,是他一步步活出来的证明。
可如今却有人告诉他,这一切或许早有设计。
他没有动作,也没有回应。
几秒后,系统再未追问。
他将册子仔细折好,放进衣服内袋。保险柜已空,他顺手把测绘仪也放了进去,随后关上柜门。
正欲离开,眼角余光扫过柜子背面。
那里刻着一行字,极浅,像是用指甲一点一点抠出来的:
“别信金笔。”
他凑近细看。字迹歪斜,透着一股狠劲。不是书写,不是印刷,而是有人被困时,在绝望中刻下的警告。
金笔?
他忽然想起什么。
陈天豪每次开会,总爱转一支金色钢笔。签字时自己掏出,咔一声打开,动作干净利落。
他曾觉得那支笔多余。如今看来,恐怕不只是装饰。
他退出房间,原路返回。身体比来时更沉重,仿佛背着某种看不见的东西。
快要接近海面时,阳光穿透水面,波光荡漾,映出一道道光影。他看见直升机已经飞走,只剩下一圈油污缓缓扩散。
他浮出水面,深深喘了一口气。
风吹在脸上,右眼仍在隐隐作痛,但他没有擦拭。
他就那样站着,望着远处的海岸线。
然后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胸口。
那里藏着那本册子。
也藏着一个问题。
如果一切早已注定,那他的每一个选择,是不是早就被人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