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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老账本里没写利息(2 / 2)

或许因风险过高被临时撤回,却忘了彻底销毁。

一切对上了。

时间、地点、方式,全都吻合。

这不是意外,是一场以工程为掩护、以贪腐为遮眼法的谋逆布局。

他们用三千两正经拨款做幌子,虚报五千元材料,实际只为安插一条导热火道,点燃那一把烧死先皇宠妃、灭口知情者的烈火。

苏锦黎将图纸收进暗匣,闭目良久。

再睁眼时,眸光已冷如寒刃。

她起身走到屏风后,取出一封未封口的信笺,递给韩明远:“你今晚去醉仙楼,找个熟人多的地方喝酒。”

韩明远皱眉:“王妃?”

“喝到七八分醉,就说一句——”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七王府要查恒通行的老底。”夜风穿廊,吹得檐角铜铃轻响。

韩明远依令而行。

醉仙楼那晚,他喝得半醺,嗓音粗重,在满堂喧闹中故意提了句:“七王府要查恒通行的老底。”话音未落,邻桌一名披氅男子猛地抬头,目光如钩扫来,又迅速低头饮酒,似无事人一般。

韩明远看在眼里,不动声色,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直到被人扶出酒楼。

苏锦黎早已料到这一眼便是传信的开端。

果然,次日朝会尚未结束,工部便传出裴文昭请病假三日的消息。

谢云归冷笑:“这是怕了。”但他知道,怕的人从不会收手——只会杀人灭口。

入夜,细雪飘落。

七王府偏院书房外,两道黑影翻墙而入,身法迅捷却谨慎。

他们避开了巡夜家丁,直扑藏有账本副本的暗格所在。

可脚刚落地,四面灯笼骤亮,数十名刑部密探自屋脊、回廊、假山后现身,将二人围困当场。

是韩明远带的人,一个没漏。

审讯在刑部地牢进行。

火把映着墙壁血痕,空气里弥漫着铁锈与恐惧的气息。

起初两人咬牙不语,直到沈知节捧出一份三十年前的入库登记簿,翻到某一页,指着一个名字:“你叔父原是工部库吏,因‘错记物料’被贬为驿卒,冻死在赴任途中。”那人脸色骤变,终于崩溃。

“是裴大人下令……毁物灭迹。若事败,就说账本是我们私藏贪墨证据,意图勒索王府。”

“你们烧得掉纸,”韩明远站在牢前,声音冷得像冰,“但烧不掉银号的流水账。”

三大钱庄的进出记录已被调取完毕。

恒通营造行每月固定向三家钱庄汇入白银数百两,再以“家用开支”“妻族嫁妆”等名目分批转出,最终流入太子幕僚李慎名下五处田产契据账户。

每一笔都有凭据,每一道流转都清晰可溯。

这不是贪腐,是系统性的洗钱共谋。

谢云归将所有证据封入檀木匣,亲自送至三位中立派御史府上。

他不多言,只留下一句:“诸公家中若有子弟在工部任职,不妨查查他们上月俸禄是否突然多出‘外快’。”

不过五日,都察院监察御史周延率先发难,弹劾工部侍郎赵元朗“监管失察,纵容虚报”,措辞虽留余地,却如投石入湖,激起层层波澜。

接连有官员被牵连问询,工部上下人心惶惶。

而此时,苏锦黎独坐灯下,手中摊开那份原始报销单。

她的指尖缓缓滑过“防火琉璃瓦二十片,计八百两”一行字,忽然一顿。

记忆如针,刺破迷雾——庆元大王春社祭天时,曾在祭坛石阶边缘踩到一片碎瓦,当时还笑说:“这瓦色泽古怪,不如宫中制式。”她凑近瞧过一眼,青灰中泛着微蓝,断面晶亮。

此刻,她取出静思院废墟残片比对,颜色、质地,竟一模一样。

她凝视良久,唇间逸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他们拿祭祀的瓦,盖了杀人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