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光线昏暗,纸张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林昭运转鉴微之能,在这些故纸堆中细细搜寻。
一本本泛黄的册子在他眼前闪过,直到他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府学学规补遗·天顺八年》。
册子虽薄,其中却有一条让他暗喜的规定:“凡学子见同窗受辱而挺身相助者,虽有动武之举,但念其义气可嘉,可酌情减免处罚。
此条乃太祖设立府学时所定,意在培养学子之侠义精神,不可废除。”
林昭又翻了几页,找到另一条规定:“学子若对处罚有异议,可引用旧制申请复议,学监不得拒绝。”
对付这些迂腐之人,最好的办法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林昭将册子贴身收好,悄然下楼。
回到追余斋,舍友们正在议论纷纷。
“赵恒这下完了,听说要被逐出府学。”钱理叹息。
“活该,谁让他得罪了知府公子。”孙毅阴阳怪气,“不知天高地厚的武夫,以为有点蛮力就能横行?”
林昭没有搭话,只是捧着书默坐,心思却已飞到了学监处。
按府学规矩,赵恒现在应该正在写悔过书。以那家伙的性子,只怕是宁死不屈。
而学监若要逐出赵恒,还需张榜公示三日,无人申诉后方可生效。
三日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够他做很多事了。
深夜的追余斋内鼾声此起彼伏,林昭静静躺着,目光凝视房梁,脑中却在飞速盘算着破局的每一个环节。
若是此时露了马脚,那老师魏源苦心安排的这盘棋,便要功亏一篑。
那么,谁能助赵恒一臂之力?
林昭将府学的夫子们一一过了遍。
陈夫子分明是冯凯那边的人,其余几位要么明哲保身,要么便是随风摆柳,全然指望不上。
唯有一人,郭夫子。
那位因直言获罪、被贬斥二十载的老者,纵然郁郁不得志,骨子里却还存着几分正气,尤其是他对赵恒那篇直言不讳的策论颇为赞赏。
但关键在于,如何让郭夫子主动出手?
林昭轻抚怀中那本《府学学规补遗》,唇角浮现一丝笑意。
有了这件利器,还愁那位老夫子不上钩?
翌日清晨,林昭怀揣着那本旧册,刻意朝郭夫子每日必经的幽静竹径走去。
此处人迹罕至,正是那位老夫子晨读的所在。
刚至竹林入口,林昭悄然催动鉴微,细细感知四周气息的变化。
果不其然,身后远处,一股熟悉的恶意正尾随而来——正是冯凯的跟班。
自昨日饭堂风波后,这些人便开始暗中监视他了。
林昭心中暗自好笑。
这倒成了他计划的一部分。
他装作浑然不觉,佝偻着身子步入竹林。
晨雾尚未散尽,竹叶上犹挂着晶莹露珠,脚下小径湿润泥泞。
远处传来低沉的读书声,正是郭夫子。
林昭掐准时机,在郭夫子即将拐弯现身之处,故作不慎被竹根绊倒,身形前扑。
怀中旧册意外滑落,恰好跌在郭夫子脚边。
“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