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五行仙宗,轮回殿。
此地非阴司,却掌轮回引渡之奥义。大殿以混沌基石铺就,四周墙壁镌刻着无数细密繁复的仙道符文,中央是一座庞大无比、缓缓运转的阵法核心,其光晕流转间,隐约可见下界万千星辰生灭,因果丝线缠绕。
林默、苏砚、叶丹心,以及宗内数位精通魂衍、时空法则的仙尊长老齐聚于此。他们的面前,悬浮着数点微弱如风中残烛,却顽强不灭的真灵印记。这些印记,属于那些曾在林默微末之时,给予他温暖、庇护,却因种种缘由未能踏上仙途,或中途陨落的故人——憨厚耿直的赵铁柱、引他入炼器之门的金老、坚韧不拔的石磊……
他们的真灵,或因岁月消磨,或因意外散逸,残存于各自下界的不同角落,轮回深处,近乎彻底归于天地。寻常仙术,已难追索,更难重聚。
“轮回深渺,真灵散逸,强行摄取,有违天道,亦恐伤及他们最后的灵性。”一位长老沉吟道,面露难色。
林默目光沉静,望着那几点微光,眼中闪过追忆与坚定。“天道无情,仙道有情。他们于我有恩,于我道心有义。若因循守旧,坐视其彻底消散,我辈修行,所求为何?”
他转向叶丹心:“丹心,你亲身经历魂碎而重聚,叶家那‘血魂归元溯生阵’虽源自下界,但其‘以血脉为引,溯本归源’的核心理念,结合仙界‘九转还魂仙光’与‘五行造化之气’,或可创出一门独辟蹊径的引渡之法。”
叶丹心重重点头,美眸中闪烁着智慧与使命感。“我父当年是以至亲血脉与我残魂共鸣。但我们无需,也不能如此。我们可以他们残留的因果、与林大哥你以及五行仙宗相关的‘缘’为引!他们的真灵碎片,定然沾染了与你相交的印记,或是对五行之气的微弱感应。以此为锚点,再以五行仙宗气运为桥,仙界本源为基,进行跨界的招引与重塑!”
苏砚接口,声音清越:“此法大善!以‘缘’为引,而非强行干涉,更合天道自然。我等可分神化念,携此法阵精髓,降临他们真灵所在的各个下界位面,近距离感应、引导,辅以仙元重塑其魂体根基,再引动飞升仙光,接引他们‘正常’飞升,如此,可最大程度规避界面排斥与天道反噬。”
计划既定,整个五行仙宗高效运转起来。
叶丹心结合自身复活经历与仙界秘典,呕心沥血,推演改良出全新的“因果缘溯归元仙阵”。林默调动五行仙宗磅礴气运,以源初之轮碎片稳定阵法核心。苏砚则以无上剑意,劈开稳固的仙界壁垒,为分身下界开辟临时通道。
准备就绪后,林默、苏砚、叶丹心,以及另外两位擅长魂衍与空间之术的长老,各自分出一缕强大的神念分身,携带着凝聚了阵法的仙道符箓与海量资源,化作五道流光,没入苏砚开辟的通道,降临向不同的下界位面。
……
下界,天墉城故地(数百年后)。
凡尘王朝更迭,昔日城池早已化为废墟,深埋于黄土之下。林默分身降临,神念如网,细致地扫过每一寸土地,追寻着那丝与赵铁柱相关的、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的因果线。
终于,在一处荒僻山村,一个痴痴傻傻、天生魂魄有缺的樵夫身上,他感应到了那缕熟悉又陌生的憨厚气息。赵铁柱的真灵碎片,竟在轮回中附着于此。
林默分身悄然降临,未惊动任何人。他引动“因果缘溯归元仙阵”,以自身与赵铁柱昔年的兄弟之情为引,以精纯的五行仙气为基,丝丝缕缕地温养、汇聚那散逸残缺的真灵。
日夜更替,星光垂落。那樵夫浑浊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残缺的魂魄在仙阵与仙气的滋养下,以那点真灵印记为核心,缓慢而坚定地重聚、补全。关于天墉城,关于林默,关于曾经的点点滴滴,如同破碎的镜片,重新拼凑。
数月后,樵夫……不,是赵铁柱的转世身,眼中再无痴傻,只有历经沧桑后的明悟与激动。他看向虚空中若隐若现的林默分身,嘴唇翕动,最终化作深深一揖。
林默分身颔首,引动早已准备好的“飞升”程序。一时间,山村上空祥云汇聚,虽不及真正天骄飞升之威势,却也是实打实的仙光接引。在村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樵夫”身形被仙光包裹,缓缓升空,消失在天际。
……
另一处下界,某炼器宗门废弃的矿区深处。
苏砚的分身降临于此。金老的真灵碎片,竟依附在一块蕴有残念的“铁精”之上,在这暗无天日之地沉浮。苏砚以自身锐利却温和的辛金剑气为引,沟通那块铁精内微弱的灵性,以仙阵之力,为其重塑魂体。
过程缓慢而精细,金老的记忆与意识,如同被尘封的古器,一点点被擦拭、唤醒。当他虚弱的魂体彻底凝聚,感知到苏砚的气息时,不禁老泪纵横(魂体无泪,却是悲欣交集的意念波动)。
苏砚同样引动仙光,将这特殊的“魂体飞升”伪装成一位器灵得道,接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