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森的办公桌被安排在第七审讯组靠窗的位置——虽然“窗”外是模拟的自然风光全息投影，但至少光线柔和。
同事们经过珀西那番“介绍”后，对他态度客气得拘谨，这让伊森有些无奈，但也只能通过时间和专业能力来慢慢化解。
他的第一个独立审讯任务很快下达：一个因非法入侵地球轨道、并试图窃取卫星数据的“赛博格”生命体。
这家伙的核心意识寄居在一个简陋的多足机械体内，态度极其嚣张，对之前几位审讯专家的提问要么用刺耳的电子音嘲笑，要么干脆装死。
“米勒，试试看吧，”组长将资料递给伊森，语气带着鼓励，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观望，“这家伙的防火墙很厉害，常规测谎和情绪分析仪器对它无效。看你的了。”
伊森深吸一口气，拿起资料走向指定的审讯室。
审讯室的设计很特殊，墙壁是某种可以隔绝能量和精神感应的材料
内部陈设简洁，只有一张合金桌和三把椅子，其中一把特别加固，用于固定非人囚犯。
那个赛博格被磁力锁固定在椅子上，它的光学传感器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发出讥讽的合成音：“又来了一个碳基废物？你们的提问模板就不能更新一下吗？”
伊森没有理会它的挑衅，他在对面坐下，将资料平放在桌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试图去“听”这机械体本身，而是将感知力铺开，弥漫在整个审讯室的空间里。
他在捕捉那些看不见的“痕迹”——赛博格意识操控机械体时残留的能量波动它之前与其他审讯者交锋时留下的情绪碎屑
甚至是被它嗤之以鼻的属于“碳基废物”们的愤怒和挫败感…
审讯室的合金桌：这次来的家伙…有点不一样。他不说话？
赛博格的机械足：他在干什么？为什么没有能量扫描？
伊森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精神触须延伸，捕捉到了…一丝属于其核心意识的焦虑波动…它在害怕什么？不是我们，是…”
几分钟后，伊森睁开了眼睛，目光平静地看向那闪烁的红点。
“CZ-73星系来的流亡者，”
伊森开口，声音不大，却让赛博格的电子音戛然而止，“你的母星在三年前被‘收割者’舰队摧毁，你是在数据乱流中侥幸逃脱的备份意识之一。
你窃取卫星数据，不是为了卖给星际黑市，而是在寻找‘收割者’可能遗留的踪迹…或者说，你在寻找复仇的机会，哪怕希望渺茫。”
审讯室里一片死寂。
赛博格那红色的光学传感器剧烈地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熄灭了片刻，仿佛系统过载。
当它再次亮起时，那讥讽的语调消失了，带着震惊和嘶哑的电子音：“你…你怎么可能知道？这是最高加密…”
“你残留的‘恐惧’和‘执念’告诉我的。”伊森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你很擅长隐藏你的核心数据，但你无法完全抹去意识活动带来的能量涟漪，尤其是在情绪剧烈波动时。”
他身体微微前倾：“我们可以帮你。AIA的数据库和情报网络远超你的想象。
合作，你或许能找到你想要的线索。对抗，你只会被永久封存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设施里，直到你的能源耗尽，意识彻底消散。”
赛博格沉默了，它的机械足不再刮擦地面，整个躯体仿佛都萎靡了下去。
过了许久，它发出一个低沉的、近乎叹息的电子音：“…你想知道什么？”
审讯室的记录：难以置信…困扰我们三天的硬骨头，就这么…软化了？
第七审讯组的单向玻璃：他…他就闭了会儿眼睛，说了几句话？
组长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捡到宝了…不，是请来了一尊战天使！”
伊森首战告捷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在AIA内部传开。
当他走出审讯室，迎接他的是同事们敬佩又带着几分敬畏的目光。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审讯期间，一个身影如同幽灵般，一直“伫立”在审讯室外那条僻静走廊的阴影里。
珀西。
他刚刚结束了一个清理位于俄亥俄的小型虫族寄生巢穴的任务，身上还带着一丝属于异星甲壳生物的腥气。
他没有去汇报，也没有回宿舍，而是直接来到了审讯科区域，如同守护领地的猛兽，无声地徘徊在伊森所在审讯室的附近。
他能“听”到里面的一切——不是通过物理隔音墙，而是通过感知那一片区域能量的细微变化。
当伊森成功突破赛博格的心理防线时，珀西那空洞的黑眼睛里，闪过一丝“骄傲”的光芒。
走廊的阴影：有他在，连空气都不敢大声流动…
珀西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墙壁，留下几乎看不见的划痕“伊森哥哥…做得很好。是我的。”
一个路过的来自军方特战队的壮汉感受到珀西的气息，肌肉紧绷，绕道而行，嘶…是‘冥鸦’…他又在发神经？快走快走。
当伊森走出审讯室，与同事们交谈时，珀西就隐在拐角的暗处，静静地看着。
他看到那些同事围着伊森，眼神热烈。
一种混合着骄傲和极度不悦的情绪在他核心翻涌。
他们靠得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