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斯沉默了片刻。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可能是他们回去的线索,也可能是更大的危险。
“晚餐后,”他最终低沉地开口,“我们借口散步,去看看。”
晚餐在教堂附属的食堂进行。长长的木桌旁,坐着几位神父和像塞拉斯他们这样的杂役。
食物简单得近乎苛刻:一碗稀薄的、漂浮着几根野菜和豆子的肉汤,肉几乎看不见,一块能当砖头用的黑面包,以及每人一小杯劣质的麦酒。
空气中弥漫着蜡烛的烟味潮湿石墙的气息,以及食物本身寡淡的味道。
高大的石拱顶让任何细微的声音都产生回响。
餐前,年迈的本堂神父带领大家祷告。神父的声音苍老而平和,在空旷的食堂里回荡:
“主啊,感谢您赐予我们今日的食粮,庇护我们免受风雨与邪恶的侵袭。求您照亮我们脚下的道路,驱散我们内心的黑暗
并以您的仁慈,宽恕我们有罪却寻求救赎的灵魂。因我们的主耶稣基督之名。阿们”
粗糙的木长桌:又是一天…愿他们的祷告能上达上帝…
跳跃的烛火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光影摇曳,在这黑暗的时代,人类显得更加脆弱。
伊森低着头,感受着这庄重而陌生的仪式他能“听”到神父声音里的真诚,也能“听”到其他用餐者内心或虔诚、或麻木、或为明日忧心的低语。他悄悄伸出手,在桌下握住了塞拉斯的手指。
塞拉斯反手握住他,指尖传来坚定的力量他并不信仰这个,但他尊重这份在苦难中寻求慰藉的仪式感。
大家沉默地开始进食。黑面包需要泡在汤里很久才能咬动。
塞拉斯将自己汤里唯一一小块肉筋不动声色地拨到了伊森的碗里。
伊森愣了一下,在昏黄的烛光下看向塞拉斯,对方却只是面无表情地啃着自己的面包。伊森的心里却像被那微弱的烛火点亮了,暖意蔓延开来。
晚餐后,天色已完全暗下。只有零星的火把和月光照亮路径。
他们以消食为由,走出了教堂后院,向着后山走去。
夜晚的中世纪乡村,寂静得可怕,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只剩下风声、虫鸣,以及远处隐约的犬吠。月光惨白,给山林蒙上一层诡异的纱幔。
他们找到了伊森所说的那个山洞,洞口被浓密的藤蔓遮掩,若非伊森感知到异常,极易忽略。
靠近洞口,那股熟悉的、令人心悸的“死寂”感更明显了,仿佛洞口张开的是一张没有生命的巨口。
塞拉斯拔出随身匕首,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伊森的手。“跟紧我。”他低声说,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伊森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感知力集中在洞口深处。
那里,除了物理上的黑暗,还有一种吞噬一切“存在”的虚无脉动,正缓慢而规律地搏动着,如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心脏。
他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然后,塞拉斯率先拨开藤蔓,两人一同踏入了那片连接着两个时空的、未知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