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室内,那短暂由食物和微弱希望带来的轻松气氛,如同暴风雨前脆弱的宁静,被一声尖锐刺耳的爆裂声彻底撕碎。
“滋啦啦——啪!!!”
声音源自控制台深处,仿佛某种核心电路不堪重负的哀鸣。
紧接着,所有的显示屏幕如同被瞬间掐断电源,齐刷刷地陷入漆黑,上面跳动的数据波形和监控画面消失无踪。
仪器面板上密密麻麻的指示灯,如同熄灭的星河,一盏接一盏地寂灭。
头顶天花板上,那排提供主要照明的日光灯管,在发出几声无助的“嗡嗡”颤音并剧烈闪烁了几下后,也彻底暗淡下去。
绝对的、令人心悸的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瞬间淹没了整个空间。
唯一的光源,只剩下墙壁上那几个应急出口标志,散发着幽幽的、如同鬼火般的惨绿色光芒,非但没能驱散恐惧,反而为这片死寂增添了几分诡异。
几乎在黑暗降临的同时,一股凛冽的、针扎般的寒意,开始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
温度计的水银柱仿佛在肉眼可见地暴跌,刚才还略显温暖的空气迅速被抽走热量,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冰窖般的彻骨奇寒。
冰冷的金属墙壁和地面,开始“吮吸”着室内仅存的热量,表面迅速凝结起一层白霜。
“啊——!”奥莉薇娅的惊叫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尖锐,充满了猝不及防的恐惧。
“怎么回事?!停电了?!”
“备用电源呢?!备用电源为什么没启动?!”
“完了!全完了!没有电,暖气停了,我们会冻死在这里的!”
麦克斯、查克以及工程师布兰德和乔伊惊慌失措的喊叫声此起彼伏,在密闭的黑暗空间中碰撞、回荡,将恐慌情绪急剧放大。
黑暗中,可以听到他们因为寒冷和恐惧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以及急促紊乱的呼吸声。
“都安静!”陈澈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他“咔哒”一声打开手电筒,一道炽白、凝聚、如同利剑般的光柱骤然刺破黑暗,精准地扫过控制台和每一张惊恐的脸,暂时驱散了部分未知的恐惧。
“检查系统!乔伊,布兰德,立刻确认故障原因。”他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在这种环境下却带来了奇异的安全感。
“是……是主电路。主电源和备用电源的回路……都……都跳闸了。”乔伊工程师连滚带爬地扑到漆黑的控制台前,双手如同痉挛般在毫无反应的触摸屏和按键上胡乱拍打着,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带着明显的哭腔,“是那根……那根老化的主保险丝。我就知道!它到底还是……还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烧断了!”
“保险丝?”陈澈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形成一道深刻的刻痕。
光柱聚焦在乔伊惨白的脸上。
“是的!灾难爆发前,我们的定期检修就发现主供电线路中有一根承担关键负荷的保险丝老化严重,金属疲劳,电阻异常,随时有熔断风险。”布兰德工程师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懊悔,他靠在冰冷的控制台上,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新的保险丝已经采购回来了,就放在备件柜里。
维修工本来计划在灾难爆发那天下午进行更换,但……但是中午灾难就突然降临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没有电源,温控系统完全瘫痪,这里的温度会迅速降到和外面一样的零下几十度!我们……我们所有人都会在几十分钟内……活活冻死!”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话,控制室内的温度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流失。
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白色的呵气,吸入肺部的空气冰冷如刀。
奥莉薇娅、麦克斯和查克三个女孩穿着极其单薄,此刻已经冻得缩成一团,剧烈地瑟瑟发抖,嘴唇肉眼可见地变得青紫,脸色惨白如纸。
“备用保险丝在哪里?总电闸在什么位置?”陈澈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继续冷静地追问,光柱转向乔伊。
“在这里!在这里!”乔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手脚并用地爬到墙边一个金属工具柜前,颤抖着用密码打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一个巴掌大小、密封的金属盒,里面正是崭新的备用保险丝。
“但是……但是总电闸……在B区的主配电室。从我们这里过去,要穿过几乎整个中央走廊,还要经过那段……那段怪物盘踞的‘观察廊’……”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那段路的危险程度不言而喻。
“不能去!绝对不能去!外面全是那些吃人的怪物!出去就是送死!我们宁愿……宁愿冻死在这里!”麦克斯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紧紧抱住同样抖如筛糠的查克,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瞬间在冰冷的脸颊上结成了冰晶。
“可是……乔伊说得对……不去……我们真的……真的会冻死……”奥莉薇娅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她裸露的胳膊和大腿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能清晰看到皮肤上迅速蔓延开来的鸡皮疙瘩,以及因为严重寒冷而呈现出的不健康的青紫色。
她的身体热量正在被急速剥夺。
陈澈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雷达,迅速扫过全场。
控制室虽然是气密结构,但停电后失去了内部热源,变成一个巨大的金属冰箱,温度流失速度超乎想象。
他自己有气血之力傍身,气血旺盛,还能凭借内力运转勉强抵御这骤降的严寒,但奥莉薇娅她们三个女孩和两个长期缺乏锻炼的工程师,体质普通,在这种低温下绝对支撑不了太久,失温症会很快夺走他们的生命。
恢复供电是唯一的生路,刻不容缓。
“我去。”陈澈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看向乔伊,“把保险丝给我。告诉我最详细、最安全的路线图。”
“你一个人?这太疯狂了!你根本不熟悉这里的结构!那些管道、岔路、暗门,你一个人会迷路,会直接撞进怪物窝里的。”奥莉薇娅尽管冻得连话都说不利索,却强撑着站出来反对,她的眼神里除了恐惧,更多是一种不愿看他送死的急切。
“把路线告诉我。”陈澈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力量。
“不!我跟你一起去!”奥莉薇娅猛地挺直了几乎要冻僵的腰背,尽管这个动作让她剧烈地咳嗽起来,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仿佛有火焰在燃烧,“我认识路!我知道所有的维修通道、通风管道和应急路线!我知道怎么避开主要的监控探头和怪物常规的活动区域!你一个人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闯,只能是去送死!我跟你去,生存几率更大!”
陈澈凝视着她冻得苍白却倔强无比的脸庞,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自己对这迷宫般的研究所一无所知,有她这个“活地图”带路,无疑能极大提高效率和安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