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寻雁打量了她几眼，有些稀奇地问道：“你真是今年考进外门的杂役？”
“年纪这么小，几岁到的长生啊。”
梵念答道：“七岁。”
项露玩着酒樽，自言自语道：“七岁……确实是长生山招收弟子的年龄。”
她侧目看向梵念，“如此说来，你在长生山呆了五年就脱去杂役弟子的衣服，考到外门了？”
梵念这个年纪就考进了外门，入宗的时间很好推算，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轻轻嗯了一声。
项露和鲍寻雁对视一眼，笑出声音，梵念心思敏锐，听得出来这笑声不太友好。
鲍寻雁语气怪异地说道：“看来梵念师妹在修行上是有天赋的，短短五年的时间，就甩出山上那些老杂役一大截，考进外门了。”
梵念像是没听出来鲍寻雁的阴阳怪气，认真说道：“多谢师姐夸赞，师姐谬赞了。要是我真的有天赋的话就好了，这样一来，我也不用在外门呆这么久了。”
鲍寻雁一愣，扭头看了看项露，她是在阴阳自己？
项露看着梵念这么真诚的神色，微微摇头，觉得不像。
项露目光一转，落到梵念手边的包袱上，也不询问她的意思，就倾身把包袱拿到了桌子上，边拆边问道：“梵师妹，你都从之前的地方带了些什么东西过来？”
“我帮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缺的，等过两日，山上休沐，若是有什么差的，我和你鲍师姐也好陪你去山下逛逛，将东西置办回来。”
梵念掐着手心，面上保持着微笑，一点也听不出来咬牙切齿，“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让两位师姐见笑了。”
看着项露和鲍寻雁越翻越失望的脸色，梵念慢吞吞说道：
“我节俭惯了，只要有一张床榻，一张蒲团便可，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缺的，两位师姐修炼繁忙，不敢麻烦师姐陪我去坊市置办东西。”
说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眸，“况且，我身上也没有灵石，若是真到坊市去逛，还要劳烦师姐破费，梵念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梵念敛着眸中的光，心中暗暗道：“这个项露和鲍寻雁，整个一副懒惰模样，会这么好心陪我去山下坊市闲逛？想花我的灵石给自己买东西才是真的吧！”
不过她也没说谎，她确实没有灵石。
她身上的灵石早就用完了。
此次进到外门，她也就带了两本书和从前从家里带来的衣物。
梵念看着项露和鲍寻雁把自己小时候的衣物翻得乱糟糟的，心中很平静。
五年前的衣服，她早就穿不了了。
之所以一直没有丢，原本是想留个念想。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来越觉得，这种念头没有什么必要。
项露和鲍寻雁翻了一通，在梵念的包袱里面没有翻到值钱的东西，不禁撇了撇嘴，心中暗骂道：“怎么会有这样身无分文的穷鬼？别说灵石丹药了，就是一枚铜板都没有。”
鲍寻雁还有些不死心，“梵师妹，你做杂役做了五年，怎么会一点灵石都没有呢？你先前在何处当值？”
梵念从容道：“师姐可能不了解杂役弟子的情况，宗门是不给杂役弟子发灵石的。”
鲍寻雁虽然没有做过杂役弟子，但宗门不给杂役弟子发灵石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可灵石的来源又不止这一种。
这个梵念，莫不是在给她装傻吧？
项露不动声色地碰了鲍寻雁一下，鲍寻雁象征性地把扯出来的衣服塞进去，将包袱往前一推，说道：“梵师妹，你的房间在右手边的小楼，你去吧。”
梵念整理好自己的包袱，出了门，从右手边的楼梯上到二楼，在屋子内，她还能听到项露和鲍寻雁说话的声音。
“接触下来，我觉得这个梵念虽然年纪小，但比邵惜玉难拿捏得多了。”项露发表了自己的想法。
鲍寻雁轻哼一声道：“再难拿捏又能难到哪里去，她不过十二岁，我们两个加起来都快八十岁的人了，还能对付不了一个小鬼吗？”
“她现在没有灵石不要紧，成为了外门弟子，宗门总是要给她发灵石的。”
“身为晚辈，孝敬师姐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近来手头紧，说起来也许久没有去逛坊市了，等邵惜玉回来了，叫上她一块去吧。”
两人甚至已经开始讨论要在坊市中买什么东西了。
梵念扯了扯嘴角，随后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好不容易考进外门，终于有机会拿宗门的灵石了，可不是为了拿了灵石给那两个老饕餮骄奢享乐的。
“没想到进了外门，寝舍之间的关系更加复杂。”梵念心想。
她以为外门弟子不用做杂务了，会把时间和精力放在修行上面，但现在看来，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她这样想的。
杂役弟子每日都有杂务要做，就是想偷懒也没机会，因此，反而养不出懒散享乐之风。
倒是外门之中，管得最是松泛，有上进之心的人勤修苦练，昼夜不歇，相反，自律性不强的人，很容易就放纵起来了，每个月拿着宗门发放的灵石混吃等死。
在梵念看来，项露和鲍寻雁就是后者。
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后，梵念关紧门窗，开始打坐修炼。
她心想，外门弟子的待遇果然还是比杂役弟子好太多了，若是还在从前的寝舍，她哪有空间打坐修炼？
外门弟子虽然是四人居，听起来只比六人居好了一点，但其实差距是很大的。
至少她现在能拥有一间独立的屋子，不用每次修炼都跑外面去。
梵念一直打坐到日落时分，才缓缓睁开眼。
她从床上下去，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往楼下走去。
大厅内只有一个身材清瘦的女弟子，在收拾着狼藉的桌面。
梵念一下子想到了对方的身份，“邵惜玉师姐？”
邵惜玉比梵念要大个十三四岁，她有些惊讶地问道：“你认识我？”
梵念解释说道：“之前听项露师姐和鲍寻雁师姐提到过你的名字，这寝舍内总共四人，其他两人我已经见过了，自然能猜到师姐的身份。”
邵惜玉点点头，还是有些难以相信，对方不过十二三岁，小了自己足足一轮，就已经考进外门了。
梵念没看见项露和鲍寻雁，随口问道：“其他两位师姐呢？怎么只有邵师姐一个人在寝舍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