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些吃不消疲累了,他在凌晨,准备在日出之前,科尔宾立于会议中把北边看到的末日景象如实地告诉在座的那些代表们。
“葡萄园荒芜了。田地没有人播种,没有人耕作。牧场中再没有牛羊的踪迹。往昔的绿色牧场,金黄色的田野,如今到处是荒草丛生。教堂和住宅经火之后满目荒凉,变成了一堆悲惨而仍在冒烟的废墟。再也没有往日的欢乐景象。今日的北部地区就是明日法兰西王国各地的景象但是我们不是没有希望我,内维尔的科尔宾,如果你们没听过我的名字,那么法兰西圣旗骑士团的大团长就是我本人,手握隆基努斯之枪在希农把法兰西的命运交到法兰西救主贞德手里的人就是我”
科尔宾试图用自己来说服那些还想围绕利益纠缠不清的代表们,早知道他就多带几百人冲回来了。后悔已经晚了,科尔宾在图尔的军力根本不在占优。桑特拉伊虽然跟着他一起软禁了王储,可人家那毕竟是在被海豚出卖后作出的报复,科尔宾可不肯定能说服这个雇佣兵控制住整个图尔,万一他游说不成功又令桑特拉伊起了贪念,那他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要知道桑特拉伊手上有整个王室护卫队。
“我们在隆基努斯之枪的光辉下由贞德带领着我们打赢了第一场战争但正如你们所见,由于我们王储的疯病,我们在北边的军队等于被自己人裸地出卖了,现在他们陷入了困难。没有食物,孤立无援我从北边赶来就是需要你们的帮助军队和食物但在这之前是里弗尔、佛罗林和法郎”
居住在图尔附近的代表们同意由他们自己派出税务员提供税收,只是短时间,他们无法抽出大量的骑士去参战。
农奴制走向衰落,相伴而生的骑士制度越来越不符合新的战争形式,因为它既不适应越来越频繁、规模庞大的战争,也不符合战争要求的严格组织性。骑士作为主力随着百年来的征战,其兵源可以说是相当枯竭了,要知道科尔宾作为1407年出生的贵族是标准的新一代的骑士备后都没成长起来,十五世纪前诞生的骑士们不是死了就是半残,只有少数一部分依旧奋斗在战场上。
当初匈雅提教授科尔宾就提过征召制度的弊端和好处,一个国王不可能在同一时间聚集起麾下的兵士,因此国王能在打输了一仗战争之后回眸一看就发现原来背后还有数目不小的军队可以翻本。
匈雅提说的没错,附庸的远近造成了军队集结速度不同,所以令国王们输了一次还有连续几次翻本的机会,不过法兰西拜瓦卢瓦王室所赐,从1415年的阿金库尔战役到1424年里,他们把家底雄厚的法兰西暂时输得一片精光。
只是这也不能怪瓦卢瓦家族,看似浪漫而潇洒的法国骑士确实更适合博取贵妇的好感,一旦在战场面对坚固的长矛阵和弓箭手组合,普通的骑士没有足够精良的板甲和因地制宜的战术,即使勇猛如昔也无法扭转战局。
说起来,科尔宾发现英格兰人长弓利箭的远射能力就像小时候看过的清末的电视剧一样,这段时间里的法兰西骑士不断上演着几百年后二百五似的猪头皮们挥舞着刀枪箭棍傻了吧唧朝八国联军的机关枪枪口上撞的,然后被割麦子似的被撂倒的壮烈情景。
长弓这种人力机关枪真的很好用也很厉害,科尔宾要不是自己也有一支类似的队伍,他还真不一定能下定决心在巴黎近郊跟勃艮第人实打实地干上一架。
目前没有骑士和扈从,科尔宾想从地痞那里征兵,好勇斗狠的地痞流氓连训练都不用训练就能作战。按照匈雅提教导的知识,酒馆、妓院就是地痞流氓最多的地方
不过图尔这地方没遭受英国佬的蹂躏,科尔宾无法唤起流氓地痞的切肤之痛。
议会决定用一天多的时间短时凑齐一笔资金让科尔宾到北边募兵,粮食和后备的物资将在经过稍后的讨论后补充到前线。
议会结束。
代表们被一块尚未得手只是能看到样子的美味蛋糕调动起积极性来,全城的百姓被集中起来。
桑特拉伊要去那里从那些人里面选出一部分到北方去。
喧闹的会议室终于安静了。
“有个安静点的地方吗”
科尔宾疲惫地问道,要是这时候有个刺客冲出来,他决定想都不用想就站在原地给刺客一刀结果掉算了。活着,太累了。
“有。”
安茹公爵夫人把科尔宾引入了后堂,他看到了幽静的礼拜室后,朝约兰德露出会心的笑容,还有什么比作祷告的礼拜室更加安静的地方。
两人在正对着十字架的地方,随便寻了个长椅坐下,刚坐下就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气味传来,那是修女的鸢尾花芬芳,这令科尔宾不得不诧异地目光投向了邻座的公爵夫人,沉默中,约兰德打开了话茬。
“按照阁下的安排,你似乎是想要在短时间内返回北边”
身边淡淡的鸢尾花香味让科尔宾闭上了眼眸,心灵似乎也随着四周的寂静而安宁下来,两者结合在一起令科尔宾的眼皮不禁异常沉重,在闭上以后就不想打开来了。
“是啊,我怎么能丢下他们在北边不管。是我把他们从奥尔良带出去的,我有责任去尽到一份义务,若让我在图尔静待前方的战况,我做不到。”
约兰德听完脸上不禁一喜,科尔宾一走开不就意味她有大把的机会去控制议会了嘛
“公爵夫人你说我把你女婿给说成了疯子,还命人把他给软禁了。你的女儿会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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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尔宾霍地睁开了眼睛,侧过脑袋。约兰德礼帽上搭下的朦胧丝巾遮住了她妩媚的脸部,只能依稀看出红艳的嘴唇和小巧的鼻尖,从她白皙的皮肤看得她保养得很好,浑身上下散发出成熟韵味。
约兰德那双深色的眸子里深邃迷人的灰色虹膜里倒映出来的色彩冰冷异常:“这就是我们女人的命运,她恨不恨都无关紧要,因为她伤害不到阁下。”
国王的威严不可侵犯,饶是以瓦卢瓦王室脑残了那么多年也没有人胆敢公然弑君,要是在中国瓦卢瓦王室传不到查理五世就被人推翻,由此可见君权神授的影响力有多么可怕,科尔宾能成功软禁王储靠的还是查理六世连续几十年来的疯病和他在桑斯给自己的一刀、他儿子受到顾问和约兰德、修女在背后蛊惑下令拆除默恩桥置万数法军。
“有空陪陪她吧如果不是王室负我们在先,我也不想利用这次机会。”
科尔宾硬生生地把一句话想要说的话咽下肚子,两人因为这个话题又一次暂时无话可说。
十几分钟过去,约兰德开口想探探科尔宾划分国王权力这份蛋糕的口风,没等她开口,只觉得右肩一重,经不久睡魔袭扰的科尔宾身子一侧倒在了安茹公爵夫人的肩上。
公爵夫人先是一惊,忍不住就要推开他,但看到那层包裹在科尔宾头上干涸的渗血绷带以及那张跟她儿子一般年轻的面庞,约兰德叹了口气,把手放到科尔宾头上摸了摸,只把两眼望到了十字架上。
她把女儿嫁给了一个阳痿患者,后来又把她那阳痿的丈夫抓走,她自己何曾想过如此残忍地对待她,不过那正是联姻的美妙所在不是么,查理六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以为坚实的盟友居然会在背后捅了他一刀。
约兰德露齿笑了笑,眼角边忍不住流下一点泪水。
“公爵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