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崔琨发现崔玫不见了。
崔玫不见归不见,因为平日里崔玫就不著家,但往往有去向,现在却没有什么去向。
而恰巧是琅琊王李泽领其子李楷,上门提亲的档口。
崔宅,敦本堂「小姐,还没有找到吗?」崔衍长子崔琨,脸色阴沉,询问著下方垂手而立的下人。
那下人苦著脸:「老爷,里里外外都找遍了,都没有。」
崔昂放下茶盅,问道:「兄长,或许是在玉清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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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让派人问过六弟,玫儿不在玉清教中闭关,山门中并无她的身影。」崔琨道。
「那是否和佑儿他们一起出去游猎了。」崔昂问道。
提及崔佑,崔琨脸上现出黯然,叹了一口气,道:「佑儿他自那件事儿后,已经去了万古长青塔闭关,他们几个没有再四处游猎了。」
崔佑少年得志,受得前日打击之后,也意志消沉了几天,但经过其六叔崔尚的一番训斥,猛然醒悟过来,毅然决定奋起直追,通过玉清教中的一位长辈,前往万古长青塔修炼武道,想要讨回场子。
卢子凌也差不多如此,两人知耻后勇,一心想要报仇。
崔昂想了想,道:「郑家呢?玫儿和郑家那姑娘平日相交莫逆。」
「已经派人去问过了,等会儿有消息传来。」崔琨道。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从外间匆匆忙忙而来,气喘吁吁道:「老爷,郑家那边儿有消息了,小姐有去向了。」
崔琨道:「郑家怎么说?」
「郑家小姐留下了一封信给其弟郑崖,说是随我们小姐去了安州游历。」
崔昂道:「安州?九弟不是在那担任刺史?」
崔琨脸色不大好看,道:「因安州之妖祸,前日,宫中已免去了你九弟的官职。」
那下人接话道:「好像是去寻九爷去了。」
崔琨闻听此言,心头不由松了一口气,道:「既是有去向就好,安州,嗯,不对?可是魔教妖人肆虐的安州?」
崔昂心头也起了一阵警惕之意,道:「据六弟说,安州魔道妖人为祸,十万百姓尽遭其荼毒,魔道妖人在安州州县肆虐。」
崔琨摇了摇头,道:「也不要自己吓自己,她们两个都是名门大派弟子,身上必然有宗门护法相随,而且,身上还有宗门长辈赠送的护身宝物。」
崔昂道:「兄长说的是,两个孩子吉人自有天相。」
「先去见琅琊王吧,莫要让琅琊王等急了。」崔琨想了想,开口道。
此刻,琅琊王李泽正在晚晴轩,由崔氏族长崔衍和崔家老四崔盛相陪,商议联姻事宜。
随著崔氏声望大跌,也没有以往那么端著了。
先前李景宗室向崔琨抛出了橄榄枝,打算为年方十八的琅琊王世子李楷,求娶崔玫为王妃,当初还态度暖昧,模棱两可。
但现在崔衍已经下定了决心,后宅,晚晴轩崔衍此刻正在招待著琅琊王李泽,其人辞官过月,原本蜡黄色的面容也恢复了几许红润。
琅琊王李泽其人一袭蜀锦鱼鳞白织线王袍,袖口和臂膀刺绣著金线蟒龙,胸口圆形蟒龙,龙角峥嵘,龙口含珠。
这位李景藩王四十多岁,生得长条脸,皮肤白皙,面如冠玉,双眉细长,鼻似玉梁,一副魅力的中年大叔模样。
而不远处的椅子上落座著其子李楷,其人身穿月白色武士服,容貌俊朗,剑眉斜飞入鬓,目光湛然,只是面容略有几许柔弱之气。
崔衍由衷赞道:「小王爷当真是如芝兰玉树,仪表堂堂啊。」
琅琊王李泽笑了笑,放下茶盅,举手投足间愈见风度翩翩,谦虚道:「崔老过誉了,犬子平日也多顽劣,喜游玩,心性不定。」
崔衍道:「听说世子十岁即能作诗,武道修为更是迈入宗师境,端是文武全才,王爷何出此言也?」
只能说天潢贵胄对子弟的要求高一些。
琅琊王李泽笑了笑,转眸看向李楷,道:「诗词乃是小道,孤期望他能够于道业上有所成就。」
如今妖后当国,朝纲败坏,唯有拜入道门,才有光复李景宗室之机。
「不知拜了哪位仙道大家?」崔衍好奇问道。
「镜心居士先前已经答应收犬子为记名弟子,曾授了一些道经。」琅琊王李泽道。
崔衍手捻颌下胡须,颔首道:「老朽听小几辈提及过镜心居士之名,的确是一位仙道大贤。」
琅琊王李泽笑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也要看他能否上进了。
就在两人寒暄时,崔琨和崔昂从外间而来,进入厅堂,拱手道:「父亲大人「」
「玫儿呢?」崔衍放下茶盅,皱眉问道。
崔琨道:「父亲大人,玫儿和郑家姑娘去了安州老九那边儿游历去了。」
崔衍眉头皱的愈紧,道:「她一个女儿家家的,不在神都好好呆著,出神都做什么?」
然后,崔衍转眸看向一旁的琅琊王李泽,致歉道:「让王爷见笑了,玫儿那孩子现在不在神都。」
琅琊王李泽却微微一笑,道:「崔家小姐乃是仙道中人,出去游历红尘,以便感悟突破,倒也是寻常中事,如今我们先行定下亲事也是一样。」
崔衍微微颔首,赞同道:「王爷说的是。」
琅琊王世子看著也是一表人才,而且同样修炼有武道,和玫儿般配,也可成就一段良缘。
主要是他崔家经过罢相一事后,声势大堕,那妖后又处处针对,不和琅琊王这等李景宗室抱团取暖,只怕不久的将来就要重蹈太原王氏的覆辙。
崔衍既决定下来,看向崔琨,道:「去取婚书、笔墨还有我的印鉴来。」
婚书不仅有婚约之定,还有立婚之人的签名和印鉴。
崔琨拱手一礼,然后向外间去了。
而后,取过两份空白的婚书,崔琨在一旁侍奉笔墨,崔衍提起毛笔,饱沾了墨汁,在空白婚书上写了起来。
大意是合二姓之好,上奉宗庙之类的骄俪之语。
从崔昂手中取过印鉴,盖在了印鉴。
而琅琊王李泽,也近前,拿起毛笔题上了自己的名字,印鉴盖上印泥签押。
崔衍笑道:「婚书一立,你我两家从此就是亲家了。」
「是啊。」琅琊王李泽笑道:「崔老,今日是难得喜事。」
这是下一步的合作的前提。
否则,欲谋大事,没有信任基础,鬼知道对方会不会出卖自己。
而就在这时,一个仆人神色匆匆,进入道:「老太爷,六爷回来了。」
六爷,自是崔尚。
崔尚此刻一袭官袍,其人在门下省担任给事中,身上官袍未脱,乌纱官帽正中的翡翠明玉,将那张白皙的面容映衬的愈发阴沉,行至近前,拱手道:「父亲大人。」
「这是怎么了?六弟。」崔昂笑著近前,压低声音道:「六弟,父亲大人还在会客。」
崔衍情知有异,问道:「什么事,何以如此郁结眉头。」
他这个几子,向来稳重大气,如此愁上眉头,外间定是有了大事。
崔尚却没有避讳,面色铁青,拱手道:「回禀父亲大人,儿子在门下省刚刚得到消息,那沈羡回了神都,被宫中拜为宰相了,同时升其武散官为冠军大将军,领朱雀司都督同知。」
此言一出,恍若一颗巨石扔进平静无波的湖面,顿时掀起了滔天巨浪。
「什么?」
崔衍闻言,霍然站起,原本笑意微微的苍老面容,笑容消失不见,满是惊怒。
拜相?
那小儿,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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