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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2章 咏竹(2 / 2)

紧接著,清国公率先抚掌。

“好诗。”

“字句稳健,用意清明。”

他的讚嘆並非客套。

梅之诗,最易流於空谈清高,而此诗却落在“气”与“骨”之上。

庄奎等人也纷纷点头。

有人低声感嘆。

“格律严整,却不板滯。”

也有人由衷说道。

“梅写得不俗。”

很快,议论声渐起。

不少人心中都生出几分感慨。

格律诗词,本就是大尧的传统。

可今日却由一位大疆公主,写出如此水准。

清国公再次开口,语气中多了几分真诚。

“未曾想,贵国公主在诗文一道,也有这般造诣。”

庄奎接口说道。

“確实令人佩服。”

这一刻,眾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萧寧。

方才的讚嘆,反而让接下来的吟诗,变得更有分量。

萧寧並未立刻开口。

他只是缓缓站起身来。

衣袖微动,神色依旧平静。

那姿態,並不像是在应对一场比试。

更像是隨手而为。

却偏偏让人无法轻视。

大堂內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有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也有人在心中暗暗揣测。

拓跋燕回的诗,已然立住了。

接下来这一首,若稍有逊色,便会立刻分出高下。

萧寧站定之后,目光扫过堂中眾人。

隨后,语气平和地开口。

显然,他已经准备好了吟诗。

萧寧站定之后,並未立刻开口。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大堂眾人,神色从容,没有半点刻意营造的意味。

那份镇定,让原本略显热闹的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

庄奎最先察觉到气氛变化,下意识地收了声。

赵烈也不再交谈,只是抬眼看著萧寧,神情认真。

清国公与拓跋燕回,同样將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萧寧身上。

此刻,已经没有人再將这当成一场单纯的吟诗取乐。

先前一连串治国、用兵、统御人心的回答,早已让眾人明白。

萧寧每一次开口,背后都不会只是表面。

萧寧略微停顿了一瞬。

隨后,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十分清晰。

“咬定青山不放鬆。”

这第一句一出,堂內便有人神情微动。

並非因为词句陌生,恰恰相反,是因为太过熟悉。

关於竹,在大尧士林之中,可谓耳熟能详。

可正因如此,反倒让人心中一紧。

熟题,最难写,也最容易被人比较。

萧寧却未受影响,语气依旧平稳。

他继续吟道。

“立根原在破岩中。”

这一句落下,清国公的眼神明显一变。

若说第一句尚在写景,这一句,已经隱隱透出立意。

破岩之中立根。

並非良土,並非沃壤。

却偏偏能够生根、生长。

赵烈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他忽然意识到,这首诗,恐怕並非只是写竹。

萧寧没有停顿。

第三句隨之而出。

“千磨万击还坚劲。”

这句话一出,大堂內已有几人暗暗吸了口气。

这一句,已经不再遮掩。

那种坚韧之意,几乎跃然纸上。

庄奎听到这里,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

“好一句千磨万击。”

他虽不擅诗文,却最懂得“磨”与“击”的分量。

这不是纸上谈兵,而是真正经歷过打磨之人,才能写出的句子。

萧寧的声音,依旧沉稳。

他吟出了最后一句。

“任尔东西南北风。”

四句诗,至此落定。

大堂之內,却没有立刻响起声音。

短暂的安静,反而显得格外清晰。

那不是冷场,而是眾人正在消化这首诗的意味。

清国公最先回过神来。

他的目光,在萧寧身上停留了片刻。

隨后,又不自觉地垂了下来。

这首诗,並不华丽。

甚至可以说,极其朴素。

可正是这种朴素,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拓跋燕回的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

她原本是以梅诗起意,本意是比格律、比文采。

可此刻,她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带到了另一层。

这首诗,写的是竹。

可字里行间,却全是人。

赵烈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不是写景诗。”

他声音不大,却很篤定。

“这是立志。”

庄奎闻言,用力点头。

“对。”

“这根本不是给人看的风景。”

清国公这时,才缓缓抚掌。

一下。

又一下。

掌声並不急促。

却极为郑重。

“好诗。”

清国公开口时,语气中已没有半点外交上的客套。

他抬头看向萧寧,神情复杂。

“此诗,胜在更高的气骨。”

这句话,说得极重。

在清国公这样的人口中,“气骨”二字,几乎等同於最高评价。

而更高二字,可想而知!

拓跋燕回也点了点头。

她没有急著称讚,而是认真地说道。

“这首诗,不取巧,不借典。”

“可偏偏,让人无法反驳。”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目光再次落在萧寧身上。

“就像陛下方才所言治国之策。”

这一句话,让不少人心中一震。

诗与人,在这一刻,竟隱隱重合。

赵烈此时已经彻底服气。

他向前一步,拱手说道。

“陛下此诗,与其说是吟竹。”

“不如说,是在自述。”

这话一出,庄奎等人纷纷点头。

他们也听明白了。

破岩之中立根。

千磨万击不退。

任尔四方风雨。

这哪里只是写竹。

这分明是在说,一个从困局中起身的帝王。

清国公缓缓呼出一口气。

他的背后,甚至隱隱有些发凉。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眼前这个年轻的皇帝。

並不是靠运气登上那个位置的。

也不是靠权谋侥倖立住脚跟。

这首诗里所写的。

正是他一路走来的写照。

拓跋燕回沉默良久,才再次开口。

“陛下这一首。”

“比梅,更冷。”

这评价,並非贬低。

而是一种极高的认可。

梅写清。

竹石写硬。

而“硬”,在这世道之中,往往比“清”更难。

大堂之內,再无人质疑。

不论是对诗。

还是对人。

萧寧站在那里。

神情依旧淡然。

仿佛方才所吟,不过是隨口而出。

可所有人都清楚。

这一首诗。

已经將他此前所有的谋略、格局与志向。

全部,钉死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