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娃娃被季白一小心翼翼地抱着,竟然神奇地止住了哭,眼泪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盯着他看,突然咧开小嘴笑。
倪初震惊地瞪大眼睛,原地上窜下跳,“好你个混小子,嫌弃我是不?”
安北北红着眼睛看着季白一和倪初,突然垂下头道:“大白倪初,对不起。”
被点到的两人双双一愣,倪初被戳到了泪点,取下墨镜擦着眼泪哭诉安北北,“你说你要生孩子就生孩子,大不了我们不拦你了,干吗一声不吭的不辞而别,我们很担心你的知不知道!”
“我知道。”安北北双肩颤抖。
倪初扑进了她的怀里,哇哇大哭,“你瘦了好多,也憔悴了好多,都快不成人样了!这一年你到底吃了多少苦头啊?!”
安北北抱着她直摇头,“不苦。”
“行了,都为人母了还哭鼻子,安北北你早就不是小女孩儿了。”季白一绷着脸假装严肃,看着怀里和安北北眉眼神似的小奶娃,又柔和了表情,“回来就好。”
嗯,还能回来真好。
即便安北北一再遮掩自己将近油尽灯枯的身体实况,但事实还是瞒不过季白一和倪初。
两人又双双请假,天天围着安北北和小奶娃转,季白一正在用奶瓶喂奶时,安北北看着他突然道:“大白,我想我爸妈了。”
季白一怔愣了三秒,问:“你准备好见他们了吗?”
“嗯,我想见他们。”安北北讷讷道。
安北北的身体在见到赶来的廖清水和安琛时彻底垮下,被直接送进了ICU,廖清水哭得几次昏厥又不敢让昏迷不醒的安北北知道。
怄心的痛蚕食着两人的心,这打击太大,明明上一次见面还活蹦乱跳的女儿,下一秒就昏迷不醒的躺进了ICU。
在某个午后,安北北精神好转,挨个见了好友和父母后,她说:“今天说了太多话,好累,我想休息了。”
几人点点头,出去时关上了门。
安北北手握着录音笔,不厌其烦地听着录音笔里纪南城的声音。
她安心地闭上眼睛,脑子里悠然响起的还是他那句:“望着窗外,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便落满了南山。”
张枣的《镜中》写着爱恋与后悔,爱恋自始至终都是纪南城,而后悔则是她的。
她后悔,在那个寒冬冷冽的下午,厚教讲堂之内举办的一场主持人竞赛,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他对心动的独白和缠绵,她却傻傻地睡了过去。
季白一拧开门,安北北身边庞大的仪器发出亘长沉闷的声响,那些弯折起伏的曲线渐渐缩成了一条死沉板正的直线。
蜷缩在**,面朝窗户的安北北眼角挂泪,陷入了安眠。
她手里的录音笔正好诵完了最后一句:“梅花便落满了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