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沐笙离开内室,回到初始地。
“玺姚的墓碑刻好了吗?”
伊诺点点头,眉眼下垂,淡淡忧伤。
“带我去吧。”楚沐笙朝她浅浅微笑。
站在简单的黑白墓碑前,楚沐笙感慨不断。
人生明明如此短暂,却偏偏波澜起伏,意外横出。
“伊诺,你跟玺姚感情很好吗?”
伊诺察觉到了不对劲,谨慎地回答:“很好。”
承影剑忽的朝她刺来,伊诺条件反射地避开,挥剑抵抗。
楚沐笙还不打算结束,凌空翻身想要牵制住伊诺。
伊诺不太敢动手,畏畏缩缩地只是躲避。
楚沐笙利落地划破了伊诺的衣袖,**裸的挑衅意味,接下来的楚沐笙挥过的每一刀都有致命的危险。
伊诺不得不认真反击,她俯身挥刀,楚沐笙稳稳避开。
但下一秒,伊诺的刀就抵在了楚沐笙的胸口。
不近不远的距离,让楚沐笙既无法反击也不能逃脱。
楚沐笙笑着收回承影剑。
“伊诺,其实,玺姚是为你而死的吧。”
伊诺也收回刀刃,眼底的警惕还很浓。
“阁主这话是何意,伊诺不懂。”
“伊诺,你可对我忠心,可对卜算阁忠心?”
“我原本也被玺姚的那封信骗了,认为玺姚就是木偶堂安插在卜算阁的内鬼,可是,我后来发现,并不是这样。”
“玺姚虽然出身木偶堂不错,可她早就已经脱离木偶堂,真正的内鬼,应该是你吧。”
伊诺假笑,“阁主多想了,玺姚出身木偶堂……”
“正因为玺姚出身木偶堂所以才有蹊跷”楚沐笙打断伊诺的话,一步一步靠近伊诺。
“玺姚出身木偶堂,却敢堂而皇之地进入卜算阁,如此明显的身份想让人不怀疑一下都困难,其实她完全可以不说,因为你原本也是木偶堂的人,可你就没有提及。”
“既然是木偶堂出身,玺姚在卜算阁的期间应该伪装的很好,可是实际上,她根本不需要伪装。”
“玺姚虽然看上去比你沉着冷静,可是事实上,她不及你胆大心细,也不及你挥剑自如。”
“玺姚的身手,一看就是很久未动武的样子,可身为内鬼,不需要冒着暴露的危险执行任务吗?”
“伊诺,你表面上开朗随和,实际上,你真正的样子比玺姚冷静的多,玺姚的处事性格不能够这么自然地偷走卜算阁的书,因为她会考虑很多,也就胆小。”
“方才跟你交手的时候,我故意激你让你动手,其实不过是想验证一下我的猜想,看来是对的。”
“在玺姚的人生里,最重要的,无可替代的,是友情,她珍重与你的这份情意,宁愿担下内鬼的名号,护你周全。”
楚沐笙转头凝视着墓碑上加粗的玺姚二字。
“我该说,她是可悲呢,还是可悲呢。”
“我猜,你的主人应该就是采儿的主人,那个戴着金丝面具的男子,若是这样,卜算阁的书为何不在欧阳大人手里而是在他手里就能解释,在木偶堂的那段日子,我确定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和谐。”
沉默了许久的伊诺终于发声:“玺姚是不是说过,你和楚云舒很像。”
伊诺成功地打住了楚沐笙继续说下去的想法。
伊诺慢慢抬起头,“很像很像,特别是眼睛。”
“而且……她也有你这般聪慧。”
伊诺反而舒了口气。
“不错,我就是木偶堂安排的内鬼,玺姚很早就逃出去了,所以木偶堂一度以为,她已经死了。”
“那个傻瓜真的很傻,为了护我周全宁愿牺牲自己。”
“其实玺姚原本可以成为木偶堂最成功的试验品,阁主应该也注意到了,即使她很久未拿起武器,还是能在负伤的情况下一个人挡住那么多人,给你逃离的机会。”
“我很好奇,阁主到底……是怎么怀疑到我的?”
伊诺突然转身,楚沐笙微惊。
“你口口声声说,你等了玺姚很久,可你若是真的盼着她回来,就肯定想得到要为她准备药物治伤,可是你并没有,那就说明,你知道她永远不会回来了。”
“你可恨她,恨她自作多情,恨她如此无私,甚而,恨她就这么轻易地,让你欠了她一条性命。”
楚沐笙背风而立,那双玄色的眸子深邃幽暗。
伊诺喃喃自语:“果然,果然,这双洞察秋毫的眼睛,一模一样。”
伊诺的目光仿佛直直透过了楚沐笙的灵魂,凝望着另外一个人。
一个她很怀念的人。
伊诺忧伤地微笑,“这几日,多谢阁主关照。”
楚沐笙意识到不对,连忙制止伊诺。
她还没来得及问,楚云舒到底是谁?
可惜晚了一步。
伊诺在玺姚的坟前自刎,一刀毙命。
鲜血慢慢染红了玺姚坟前的泥土。
玺姚,一个人上黄泉路,其实……真的很孤单。
卜算阁内室。
“阁主很早就知道,伊诺是内鬼了吧。”
楚沐笙为老阁主泡了杯清茶。
老阁主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那是好几年前了吧,我收了两个徒弟,也是至今唯二的两个徒弟。”杯中袅袅热气腾腾,茶面纹丝不动。
“其中一个,是个小巧的女孩子,叫江枳儿吧。”
楚沐笙不禁一惊,瞳孔微缩。
“当初伊诺就是她带进卜算阁的。”老阁主说的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