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城,西街,偏僻小巷。
林渊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彻底脱离了稷下圣院众人的视线。
他没有回头。
身后客栈里那些鄙夷、不屑、愤怒的目光,对他而言,不过是风中微不足道的尘埃。
老管家慕容德早已在巷口等候,一辆外表朴实无华,甚至有些陈旧的兽车停在旁边。
“少主,请。”慕容德恭敬地掀开车帘。
林渊弯腰钻入车厢,那副“惊魂未定”的懦弱表情,在车帘落下的瞬间,便已荡然无存。
他靠在柔软的兽皮软垫上,闭目养神,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与这朴素车厢格格不入的尊贵与疏离。
兽车不急不缓地穿行在天启城的街道上,完美地融入了市井的喧嚣,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炷香后,兽车停在了一座毫不起眼的宅院后门。
这里是慕容商会的核心据点,一座外表普通,内部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刻满了顶级隐匿和防御阵法的秘密庄园。
穿过几道伪装成假山和影壁的暗门,慕容德将林渊引至庄园最深处的一座独立阁楼。
“家主已在里面等候多时。”慕容德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既是紧张,也是期待。
林渊推门而入。
密室之内,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墙壁上镶嵌的月光石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如白昼。
一个面容儒雅,却双眉紧锁的中年男人立刻迎了上来,正是慕容商会如今的掌舵人,慕容德的儿子,慕容山。
“慕容山,拜见少主!”他行了一个大礼,神情无比恭敬。
林渊只是微微颔首,目光已经越过他,投向了密室中央那张由万年温玉打造的床榻。
床上,躺着一个少女。
她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若非胸口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起伏,几乎与死人无异。
这便是慕容月。
可即便是在这种油尽灯枯的状态下,她的眉宇间,依然残存着一抹不肯屈服的英气。
林渊一步步走近,他的脚步很轻,却像踩在慕容山和慕容德的心跳上。
他停在床边,垂眸俯视着少女。
在慕容父子眼中,少女的皮肤只是异常苍白。
但在林渊那双蕴含着鸿蒙道韵的眼瞳深处,却清晰地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一丝丝淡到极致的金色羽状纹路,正在少女的皮肤下若隐若现,它们像是一张无形的网,疯狂地汲取着少女的生命精元,构成了一幅模糊而古老的凤凰图腾。
“这不是病。”
林渊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断言。
慕容山和慕容德浑身一震,愕然抬头。
“是血脉返祖。”
林渊的目光从少女身上移开,落在了慕容山惊疑不定的脸上。
“你慕容家祖上,想必在某个久远的年代,曾与太初古凤族有过血脉交融。只是血脉稀薄,万代不显。”
“如今,这丫头体内的凤凰血脉,不知因何机缘被激活,正在苏醒。但她的凡人之躯,根本承受不住这等霸道的力量,故而生命力被疯狂抽取,形同枯槁。”
轰!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慕容父子脑海中炸响。
太初古凤族!
那可是与虚空姜家、太上姬家齐名的禁忌古族!是传说中的存在!
他们慕容家,怎么可能与那等至高无上的存在扯上关系?
可林渊那精准到令人发指的剖析,以及那种仿佛亲眼见证过太古秘闻的淡漠口吻,又让他们根本生不出半点怀疑。
“少主……这……这可有救?”慕容德声音沙哑,眼中燃起了最后的希望。
“救?”林渊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这等万古难遇的机缘,你说要救?”
他转过身,走到桌案前,拿起笔,在一张空白的玉简上飞速刻画起来。
片刻之后,他将玉简丢给慕容山。
“按上面的东西,去准备。记住,不惜一切代价,一个时辰之内,我要看到所有东西。”
慕容山连忙将神念探入玉简,下一刻,他的脸色变得无比精彩。
惊愕,茫然,匪夷所思。
玉简上罗列的,根本不是什么灵丹妙药,而是一堆属性千奇百怪,甚至相互克制的顶级材料。
“九幽寒铁,赤阳神金,虚空晶石,雷击木心……”
这些,全都是用来炼制顶级法宝和布置超级大阵的基石!用这些东西,去救一个垂死之人?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少主,这些材料……有些甚至会相互湮灭,药性更是暴烈无比,小女她……”慕容山忍不住开口,满心疑虑。
林渊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端起桌上的茶,轻轻吹了口气。
“你在教我做事?”
平淡的五个字,却让慕容山如坠冰窟,浑身汗毛倒竖,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他瞬间闭上了嘴。
“老奴这就去办!”慕容德一把抢过玉简,拉着儿子就往外冲。
他不管那药方有多离谱,他只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慕容商会这部庞大的机器,在这一刻为了一个看似荒谬的“药方”,以前所未有的效率疯狂运转起来。
不到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