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剑辰的意识从一片混沌中挣扎着浮起。
他睁开眼。
第一眼看到的，是师尊那张苍白如纸的脸。
她静静地躺在他怀里，气息微弱，那头白发散乱地铺在他胸前。
发生了什么？
记忆的碎片瞬间拼合。
神魂同调。
是她，用这种近乎自杀的禁术，把自己从魂飞魄散的边缘拉了回来。
一股无法言喻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疯狂翻搅。
有心疼，有愧疚，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爱意。
他小心翼翼地，将谢清寒平放在石台上。
刚想站起来，探查一下这片狼藉的山谷，怀里那块从血魔子身上顺来的令牌，突然剧烈地烫了起来。
他掏出令牌。
一股夹杂着浓烈绝望气息的神念，从中疯狂涌出，直直刺入他的脑海。
“……‘清理者’……黄沙古城……救我！”
神念断断续续，却充满了垂死挣扎的惊恐。
是血魔子！
顾剑辰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瞬间就串联起了一切。
“观察者”！
那个高高在上的GM，在试图“格式化”他和谢清寒这两个巨大“变量”的同时，果然也没有放过夜煌和血魔子这种“反派系统”的宿主。
这个世界的规则，正在被强制重写。
所有不听话的棋子，都将被清除。
敌人的敌人，就是暂时的朋友。
更何况，血魔子那个家伙，一定知道许多关于魔道和“系统”的深层秘密。
救下他，价值巨大。
他转头看了一眼石台上昏迷不醒的谢清寒，又看了看手里那块快要烧起来的令牌。
此地不宜久留。
他不再犹豫，走到谢清寒身边，将她背到自己身后，用一股柔和的力稳稳托住。
然后，他辨认了一下令牌传来神念的方向，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向着黄沙古城的方位疾驰而去。
……
黄沙古城。
这座被时间遗忘的废墟，如今正上演着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当顾剑辰背着谢清寒赶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一缩。
古城的中心广场上，夜煌和血魔子正背靠着背，被数百名身穿统一制式铠甲的“人”团团围住。
那些“人”面无表情，动作整齐划一，身上散发着冰冷而纯粹的杀戮气息。
每一个，都拥有堪比元婴后期的恐怖力量。
他们不是修士，更像是被程序驱动的杀戮机器。
“清理者”。
顾剑辰的脑海中蹦出这个词。
夜煌的黑衣已经破烂不堪，血迹斑斑，他握着方天画戟的手臂在微微颤抖，显然灵力已经消耗到了极限。
血魔子更惨，他的一条胳膊不自然地扭曲着，浑身被一层稀薄的血雾包裹，那血雾明暗不定，随时都可能熄灭。
两人状极狼狈，如同被困在铁笼中的野兽，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
“夜煌，你他妈还有什么后手？再不拿出来，咱们今天就得一起交代在这儿了！”
血魔子一边咳着血，一边嘶吼着。
夜煌一戟扫开两个扑上来的傀儡，喘着粗气回骂：
“闭嘴！本少主能站着，就是最大的后手！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只知道哭爹喊娘地叫救命？”
“我操！老子那叫战术性求援！你懂个屁！”
“呵，死到临头了，嘴还是这么硬。”
就在这时，一个傀儡人抓住了他们对话的间隙，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夜煌身后，手中的长刀化作一道寒光，直劈他的后颈。
夜煌瞳孔一缩，想回防，却已来不及。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一道血色的剑光从天而降，精准地格开了那致命的一刀，剑光余势不减，瞬间将那个傀儡人拦腰斩断！
那傀儡被斩成两截，却没有流出一滴血，断面处只有复杂的灵力线路在闪烁着电火花，很快便彻底熄灭。
夜煌和血魔子同时一愣，猛地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