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寒感觉自己快散架了。
每一次挪动,身体里头都跟过年放二踢脚一样,噼里啪啦响个没完。
这不是骨头在响。
这是她的命在漏气。
她现在这个状态,说“撕裂空间”都算是往她脸上贴金,给她开了十级美颜。
这他妈叫狗刨式瞬移。
还是得了狂犬病,发起疯来连自己都咬的那种。
每一次启动,都得拿自己的血条当汽油烧。
她那身能把人眼晃瞎的化神期修为,早就败光了,比双十一剁完手的花呗账单还干净。
现在就是个筑基。
还是刚进内门,看见扫地大爷都得喊一声师叔的那种战五渣。
一头又黑又亮的秀发,全白了。
不是那种自带仙气滤镜,看起来特别高级的银白。
是地里头营养不良,快要枯死的韭菜,那种枯黄的白。
她脸上一点人色都没有,嘴唇干得能往下掉皮,跟几百年没下过雨的撒哈拉沙漠一样。
可那双眼睛,亮得能把人点了。
眼睛里没写别的,就一行字,加粗,标红,还带闪光特效:今天谁敢拦老娘,老娘就拉着谁一起去投胎,买一送一,绝不打折。
她能感觉到。
四面八方,全是信号。
一张张用神识织成的大网,正从天南地北包过来,比海底捞的服务员还热情。
那帮孙子,鼻子一个比一个尖。
他们不是来抓坏人的。
他们是闻着血腥味儿来的鬣狗。
想从她这具破破烂烂的身体上,撕下点什么。
她怀里那个光团,就是他们眼里最肥的那块五花肉。
顾剑辰的魂,就在那光团里头,一闪一闪。
频率跟楼下小卖部那个接触不良的灯牌一模一样。
“老板,香烟啤酒矿泉水”几个字,就“老板”和“矿泉水”亮着,中间全黑了。
看着就让人心慌。
随时都能给你表演一个当场黑屏,游戏结束。
全靠她一口一口渡过去的气吊着。
那不是什么灵气。
那是她的命。
而在那个光团最深处,顾剑辰的意识就是一锅煮沸了的八宝粥。
他感觉自己被塞进了一个滚筒洗衣机。
旁边还扔进去一把名字叫“霜天”的碎玻璃渣子,附赠豪华套餐。
洗衣机直接开了个“甩干到底,不死不休”模式。
他正被那堆碎玻璃,一点一点地,往自己身上扎。
疼。
钻心的疼。
但好像又有什么凉飕飕的东西,在给他粘回去。
终于,谢清寒跟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一头栽进了一个山谷里。
这地方,瘴气熏天。
空气里全是烂叶子和死蛤蟆混在一起的味儿,闻一口,感觉自己能少活十年。
她用身上最后那点灵力,哆哆嗦嗦地在地上画了个圈。
一个隐蔽阵法。
效果约等于皇帝的新衣,糊弄鬼都嫌弃,也就骗骗自己。
但好歹是个心理安慰。
她抱着那个光团,一屁股坐在泥地上,大口喘气,肺跟个破风箱一样。
她看着怀里那个忽明忽暗的小灯泡。
她两辈子的债,两辈子的孽,两辈子的爱,全在这里头了。
心口那个地方,跟被人用勺子挖了个洞一样。
风呼呼地往里头灌。
悔。
恨。
还有一种想把天都掀了的暴躁。
这些东西混在一起,变成了岩浆。
要把她脑子烧坏了。
【叮!】
一个声音,在顾剑辰那锅八宝粥一样的脑子里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