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还对着谢清寒，笑了一下。
那笑容，配上他满身的血，和他肩膀上那把明晃晃的剑，看起来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那只手，刚才在格挡的时候，已经被霜天剑的剑气划得乱七八糟，全是口子，血糊糊的一片。
他无视了霜天剑上那能削铁如泥的锋利剑刃，一把，死死地抓住了那柄还插在他自己身体里的剑。
“他……他要干什么？”
“这是传说中的空手接白刃？不对啊，这是空手拔自己身上的剑？”
“这哥们儿是不是被打傻了？那可是神兵啊！他那只手不想要了？”
山下的人群，彻底看不懂这波高端操作了。
谢清寒也看不懂。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嗡嗡的响声。
她看着顾剑辰这个自残一样的动作，整个人都僵住了，像个被冻住的雕像。
他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她那双漂亮眼睛的注视下，顾剑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他那只血淋淋的右手，顺着剑刃，从他胸口的位置，一路抹了上去！
鲜血，涂满了整把“霜天”剑。
从剑格，到剑身，再到最顶上的剑尖！
整个过程，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只有那越来越白的脸色，和越来越急促的呼吸，证明他正在承受什么样的痛苦。
谢清寒的大脑，彻底死机了。
她听不见山下的吵嚷，也感觉不到崖顶的风。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顾剑辰那张带笑的脸，和他那疯狂到让她无法理解的动作。
她听不到。
可顾剑辰的脑子里，却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比婚礼进行曲还带劲儿的系统提示音！
【叮！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极速下降！但……卧槽！宿主你这波操作666啊！】
【叮！主线任务：夺走她最珍视之物……判定条件已触发！】
【正在进行逻辑判定……】
【判定对象一：‘霜天’剑。此剑为谢清寒本命仙剑，绑定神魂，寸步不离，视为珍视之物。】
【判定对象二：剑中之物。‘霜天’剑内，藏有宿主前世不朽残魂一缕，此为谢清寒两世执念，病态补偿心理之根源，是她宁可毁天灭地也要守护的秘密。判定为：最最最珍视之物！】
【判定行为：宿主以今生之血（唯一钥匙），强行染遍剑身（万年老锁），意图夺取剑中之秘（绝世宝物）……】
【判定结论：好家伙！宿主你这是趁她病要她命，直接上门抢劫啊！判定成功！】
顾剑辰的血，不是普通的血。
那是戮仙剑体的本源之血。
是打开这把名为“霜天”的锁，唯一的钥匙。
当他的血，接触到剑身核心，浸透了那些谢清寒亲手布下的，用来保护那缕残魂的神魂封印时……
封印，解开了！
轰——！
一股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记忆洪流，顺着那把插在他身上的剑，冲进了他的脑子。
那感觉，就像三峡大坝在你脑子里开了闸。
还是同时开了几百个闸。
无数的画面，无数的声音，无数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星河，疯狂地涌入了他的脑海。
那些画面，是另一个“顾剑辰”的。
是他，也不是他。
是前世的他。
他“看见”了自己是如何被谢清寒从一片尸山血海中捡回昆仑。
他“看见”了她是如何手把手教自己练剑，又是如何笨拙地为自己束发，好几次都差点把头发扯下来。
他“看见”了她那张总是冷冰冰的脸上，在看向自己的时候，偶尔会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他也“看见”了，她是如何在系统的逼迫下，一步步走向崩溃，一个人在清寒宫里，抱着他的衣服发呆。
最后，他“看见”了昆仑之巅的那一剑。
看见了她刺出那一剑后，跪在自己尸体旁，哭得撕心裂肺，一夜白头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
原来，这才是真相。
肩膀上的剧痛，还在。
可跟脑子里这股庞大的信息流比起来，那点痛，已经不算什么了。
他终于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