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横跨五年。
这张脸好像没什么变化，为陆家家业打拼了一辈子的他早已习惯肃然，可那双浑浊又带着锐利通透的目光落到苏清落身上时，过了半天，又缓缓柔和下来。
苏清落一时呼吸收紧，竟然不敢说话。
林如斯迅速在他们耳边道：“老爷子虽然醒了，但很多治疗还没到位，目前老爷子脑部还有些问题，比如反应迟钝、视物不清什么的，但……”
林如斯看了他们一眼，有些自责道：“最重要的是，他大脑皮层额叶还没有恢复过来，老爷子现在还说不了话。”
他话中自责又惋惜，还没来得及说更多的，就有一道激动不已的声音扑了过去。
“太爷爷！”
陆承渊一个滑跪滑到他身前，激动得抓着他的手上下直看：“您现在身体可好些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吃东西？”
他一堆话甩过去，老爷子却转头看他都有些严肃，过了几秒，眉心皱起来看他，全然陌生的模样。
陆以琛和苏清落目光也都紧紧看着这边。
陆承渊更是满眼憧憬，着急得直指着自己道：“太爷爷，我，承渊啊，我小时候您还抱过我呢！”
想当初老爷子在商场上杀伐果断，对家中小辈却很是不错，就是那些不错，让陆承渊这辈子，最关心的老人就是这位了。
老爷子听了这话，隔了几秒反应过来，又上下打量了他几下。
陆承渊越发期待，蹲着身子仰头看他，好像小时候一样。
过了几秒，老爷子摇摇头，手抖了两抖，颇为嫌弃地抖开了他的手。
陆承渊满眼的期盼顿时沮丧下来。
刚醒，太爷爷还不认人呢。
不料，老爷子刚抖开他的手，就抬起头来，看了陆以琛半天，又转到苏清落身上。
陆以琛没忍住开口：“爷爷……”
但他没来得及说话，老爷子就抬着手，露出笑，朝苏清落挥了两下。
苏清落本来都做好了老爷子现在还不认识她的准备，没想到他竟然主动叫自己。
她仓惶别开身体，抹去眼角泪花，颤抖着走到老爷子身边。
老爷子慢慢拍了拍床。
苏清落小心坐下，满脸眷恋：“爷爷，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不料老爷子又摇摇头，有些陌生地看着她，但脸上却露出慈爱的笑，苍老的手慢慢抬起来摸摸她的脸，又冲她摆摆手，板着脸不大高兴的样子。
苏清落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下来了，一个箭步就站起来冲到窗边。
原来爷爷还不认识她，但他不认识她，却知道呵护她，他让自己别哭呢！
陆以琛看着失落的陆承渊，又看着冲到窗边平复情绪的苏清落，心头也是一阵沉默：“无论如何，醒了就好。”
“醒了就好。”
老爷子清醒了，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可老爷子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这简直是一个晴天霹雳。
苏清落平复了好大半天的情绪，才缓过劲来笑着同老爷子说了半天话，又热情地介绍了苏墨苏哲……和陆颖。
三兄妹高兴得不得了，在苏哲小太阳的带领下围在老爷子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老爷子笑容满面地。
陆以琛陪在身边，偶尔跟着说笑两句。
这是最近以来他和苏清落相处得最平和的一天。
老爷子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就要多些，张嘴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但他欣慰地左右看看二人，抓着苏清落的手，放在了陆以琛手心，满眼都是欣慰，又点着陆以琛。
好像在说：你小子，可千万好好对待清落啊。
老爷子面前，苏清落依着他，跟陆以琛好像就是一对寻常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