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挑了一下眉,抬起眼来往四周瞧了一眼,这才想起现在还在血器大会比试中呢,像是做了亏心事般,脖子一缩,就松开手,往后移了一下,专心坐着,理了一下自己落下来的墨发,讪讪笑道:“哈,我刚才好像...好像是梦游了....”
“嗯,是啊,你刚刚梦游了,现在可清醒了?”裴泠憋着嘴角的笑,配合着她,给她铺了个台阶下。
既然人家都配合到睁眼瞎了,那她自然无话可说,之前晕了一阵子,不知道后续如何,于是问道:“要杀我的尚婉晴和独孤泷雪如何了?你杀了她们没有啊?”
“并未。”裴泠回道。
她不解道:“为何没杀?”
“此处毕竟是血器大会场地,本王是偷偷进来的,定然不能生出事端来。”裴泠解释道。
她转了转眸光道:“可是你出现救我,那岂不是也暴露身份了?”
裴泠淡淡道:“不过是落了个奸细的名号罢了。”
“奸细?”她没忍住噗噗地笑了:“她们真的给你冠上奸细的莫须有罪名了?”
裴泠点点头,随及补充道:“你也成了本王这个奸细的帮凶了。”
她顿时不笑了。
“大概现在大家都以为我们是为了天珠而来的,都在召集大家来围攻我们吧?”
她抓抓头道:“说真的,小三爷你进来不但是为了预备好在这里给我治伤的吧?”
裴泠并未及时回答。
她继续说道:“你不是把自己给玩死了,现在不宜暴露自己,蹲点在淮都左手渔翁之利的么,怎么有闲情雅致跑这么远来了?哦,不会是想我,特意提前来了,然后呢,便坐不住,就跟着来了这里?”
扑闪扑闪着大眼睛,与往日那混世的冷厉模样还真判若两人,他伸出手戳了下她微微发红的鼻尖道:“你倒是想的多。”
“若非如此,那是为何,你不给我说,我怎么知道,又不是小三爷你肚子里的蛔虫。”她抱怨道。
裴泠转过头来看着她说道:“是为了天珠而来。”
“你还真的是为了天珠而来?可是你说,这里的天珠并不一定是真的啊。”她反问道。
裴泠说道:“你不知道,这里面除了本王和已死的悍鬼,还有人混了进来。”
“什么?!”她大惊。
裴泠如实说道:“这件事牵扯甚广,本王也不是很清楚,你不知道么,夏风眠和白琰已经被人杀了,踢出局了。”
她震惊不已:“白师兄都能被....”
“白琰和夏风眠合力都未曾敌得过对方。”裴泠补充道。
她简直目瞪口呆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
“至于是谁,我们需要好好调查一番,敌暗我明,恐怕也是为了天珠而来,所以,本王决定找到天珠,那么对方自然会现身。”裴泠定定说道。
她还未从白琰死亡出局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恍恍惚惚地点了点头。
裴泠摸摸她的头,把银薄面具拿起来重新戴上后转过去背对着微微蹲下身。
“你这是做什么啊?”她问道。
裴泠侧头道:“现在你还能走路么?”
她摇摇头:“不能。”
“本王背着你走。”裴泠挥了挥手道,示意她扑上来。
她当即笑开了:“我可是有点重的哦。”
“你觉得本王连个女人都背不动了?”裴泠挑了一下眉,这个女人,又小看自己了。
下一刻,她便扑了上去,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把头埋在她宽阔的背上,半眯半合着双眼深呼吸一口气,无比的享受。
裴泠挑眉问道:“为何深呼吸?”
“因为我闻到了幸福的味道。”她脱口而出道。
裴泠勾唇一笑:“不就背着你走路,你都能感受到幸福,你太容易满足了。”
她眸光里浮浮沉沉一会儿后回道:
“从前,从未有过谁能像小三爷你这样背过我,我小时候很羡慕和憧憬别家的小孩子,因为他们会被自己的爹娘手牵着手离开,下雨天会背着他们,生怕自己孩子沾染一点泥泞,而那时候的我只能一个人,淋着雨,小小的我一深一浅淌着泥泞而走,默默地跟在那些背着孩子爹娘的身后,无数次地抬头,幻想着此时那爹娘是我的爹娘,那背上背着的也是我....”
然而,现世里,她的母亲比魔鬼还要可怕,每次慢吞吞的回家,还会嫌弃自己回来的晚做不了饭被挨打。
她印象极为深刻,那时候的自己根本够不着厨房的灶台,只能踩着板凳艰难地切着菜,划伤了手,不敢喊疼,一边切,一边吸着自己的血,默默地流泪....
想到这些,她的眸光逐渐黯淡下去,眼角不知何时流下一滴泪,滴落在了裴泠的后背上。
啪地,发出一声极低的声响。
裴泠忽然顿下脚步。
她赶紧把那颗眼泪擦掉,吸着鼻子,问道:“怎么停下下来了,前方有危险?”
他侧过头来盯着她,似乎在看她微红的眼角,眸光微敛道:“不过是背你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以后,你若想让人背了,本王背你便是,不管是流云浮水,还是刀山火海,本王都愿背着你一起走过,所以,不要哭,从前没有人背你,从今以后,便是有了。”
她猛地怔住了。
微微的风吹来,吹得两人的发丝交缠在空中,她拔开纠缠在一起的发丝,迎着落下的星辰辉光她朝着他重重地点点头,头顶上蔫下的那根头发重新挺了起来,随着点头晃动着: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