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霓裳再无阻拦的进了毓庆宫,这次闯宫她不是为了放肆给端木玦看,而是给端木玦压力,她受够了处处被打压,只能拼命的躲着,每一招如若躲不好都将会是灾难,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站起来,与端木玦分庭抗礼,如果说自己的前一世,是靠着端木玦的宠爱,迈上云端,这一世的前半段是靠着以弱示人取的信任和同情,那后半段,慕容霓裳准备靠她自己,杀出一条血路,反正这次事情之后,她的本性彻底的暴露了,暴露的太过彻底,端木玦是再也不会对自己不设防了,干脆就摊牌,等着看最后一张底牌,鹿死谁手还是未知数。
慕容霓裳看着龙**躺着的人,呼吸均匀地安睡着,她放慢了步子一点一点的靠近,厚重的地毯吸取了所有脚步声,如果此刻她是一名刺客,必定会血溅三尺,让端木玦死无葬身之地。
慕容霓裳当然不会弑君罔上,知辰尚处年幼,不能没有自己的支持,于是慕容抬手轻轻地抚了抚端木玦睡得微汗的额头,轻柔的动作还是让原本就睡不踏实的人一下子就惊醒了。
“怎么是你?”端木玦并未惊慌,他知道慕容霓裳不会傻到行刺自己,所以坦然处之的问道。
“为何不是臣妾,皇上不是病了吗,臣妾如若不能侍奉汤药于床前,怎么担待得起,皇上和太后为自己积累下来的贤德名讳,所以臣妾要睡不宽衣的照顾陛下,知道痊愈!”
此刻的慕容霓裳双眸如同一只草原上的飞鹰,锐利、傲然空无一物,可怕,端木玦忽而想起自己的那个梦境来,那里的慕容霓裳目光多么的美好,单纯。善良,他竟然心中忍不住的惋惜。
“皇上看臣妾做什么?是妆容今日画得不好吗?”慕容霓裳此刻尤其的放松,再也不用戴着层层的面具,露出本源的自己真是舒服。
“冬妹!”
“不要这么叫我!”慕容霓裳噎住了端木玦的话,“这名字不是陛下叫的起的!”
“你怎么了?为何这样?朕记得你并非如此!”端木玦想不清楚,似乎刚刚还温柔如水、逆来顺受的女人,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样可怕了。
“陛下自然不记得!”慕容霓裳将那帕子在热水里再投了一遍,然后放在端木玦的额头上,“可臣妾忘不了,不仅是忘不了,而是死难瞑目!”
“轰轰隆隆……”外面的天气忽而转变了,一直都阴阳相交替的天空终于完全的阴了下来,端木玦被雷声吓得一惊,方才想起来,如今已经到了频响春雷的时候了,可再一看慕容霓裳,她却是丝毫不为所动,脸上还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端木玦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不懂事的少年,而慕容霓裳却像是活过了两世的人,无需故作高深就可以让他捉摸不透,而且还对她充满了兴趣。
“陛下,别怕,不过是雷鸣罢了,春天了,打雷的时候多了!”慕容霓裳斟了一杯茶奉给端木玦,他却是犹豫地看着,慕容霓裳自己饮了一口,方才再次的奉了过去“臣妾怎么会谋害陛下,陛下可是知辰的父皇。”
“霓裳,你为何要变成这幅样子?真都快不认识你了!”端木玦握住慕容霓裳一只手问道,好像做了一场美梦的人一直以来只有自己,现在梦醒之时,有的只是现实的残酷和可怕,他却对梦里的事情留恋不已,想要回到梦中,却在无好眠。
“皇上,臣妾没有变,只是皇上会错了意而已!”慕容霓裳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答道。
“朕何处会错意,又是何处曾经对不起你?”
慕容霓裳接过杯子,脸上的表情未变,答道:“皇上,可还记得臣妾在新婚那夜问过皇上的问题?”
“记得!”端木玦微一犹豫后答道。
“皇上不记得!”慕容霓裳抽回了自己的手,“若是记得也是记不清了,臣妾问皇上,要让臣妾做妻子还是皇后?皇上的选择是皇后,臣妾做的不好吗?不是皇后的德行都有了吗?”
“冬妹!”端木玦心中一后悔。
“不要这样叫我!”慕容霓裳近乎于吼着喊道,“就像臣妾再也不会称呼陛下六郎一样了,既然事情该清楚的都清楚了,不该清楚的也清楚了,那臣妾就再也没有必要为了自保,委曲求全了!”
看着端木玦一脸疑惑的神色,慕容霓裳贴近他的气息说道:“德妃想必说,当年的太子妃才是凶手吧!那臣妾还要说一件事情,其实当年的太子妃并非我慕容一族谋害而死,臣妾的父亲虽有害人之心,可是却无害人之过,如今天上三尺神明在,臣妾若是有一句假话就天打五雷轰!”
慕容霓裳果决的神色逼得端木玦不得不看着她的眼睛,“太子妃是被你的好表妹害死的,她腹中的胎儿之所以未能出世,也与周谨仪脱不开关系,更与你的母后脱不开关系!皇上臣妾不欠皇上任何,妻子、孩子,都与臣妾无关,慕容氏一族,只有扶保太子的功劳,从未想过篡权夺位!”
“慕容霓裳,你不觉得大言不惭?!”端木玦耿耿于怀慕容宇在前朝只手遮天。
“皇上是被猪油蒙了心!”慕容霓裳反击道:“臣妾的父亲是权臣,手中的权力为陛下所赐,为何陛下给了却收不回来,只因为权臣不仅家父一人,为了能够权衡势力均等,陛下能做的就只有不停地放权,而家父也只能不停地接受,时间长了,日子久了,皇上就忘了,是皇上愿意将权力给了慕容氏,而慕容家也忘记了,皇上心中其实是不舍得这些权利的。”
“你想怎么样!”端木玦看着满眼怒火的,仇恨的慕容霓裳阴骘的问道。
“臣妾不想怎样,只想让陛下知道,臣妾受够了委屈了,陛下觉得毫无亏欠之处,是臣妾生子后贪婪而已,那臣妾想问问陛下,臣妾被宣华夫人欺压,陛下可曾爱护过,甚至还背地里怂恿吧,臣妾被汪淑妃算计,陛下可曾怜惜过,还有德妃,三番五次的谋害臣妾,臣妾能做到的就只有退让和退让!”
“霓裳,朕就快不认得你了!”端木玦看着那一双懂得如何骗人的眼睛赞叹着。
“哼!”慕容霓裳呲笑了一番,“臣妾早就不认得自己了,从发覆面口塞糠潦草的下葬开始,我自己就面目全非了,被你一刀一刀的割碎,体无完肤!”
慕容霓裳的话端木玦完全的听不懂,自己的确是与慕容霓裳自己相互缠斗过,可是她刚刚入宫自己有所抵触也是应当的,可是什么发覆面口塞糠,自己与她何曾发生过这样阴阳都难以消除的怨恨来。
他自然是不记得的!慕容霓裳起身向外走去,给了他一个背影,说道:“你最残忍的地方就在这里,对我好的,可以转头就忘,而我还留恋于其中,对我坏的,也转头就忘,而我还难以自拔,为什么我要被一直的留在原地?!”
端木玦看着那个沐浴在黄昏之中的纤弱的背影,缓缓地倒下了,他连忙起身,将晕倒的人抱了起来,再一看她的脸,已经是满面的泪痕,虽然端木玦没有听懂慕容霓裳到底怨恨的是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她是如此的伤心。
……
“她怎么样了?”端木玦请了刘太医来诊脉,平日里慕容霓裳一直找他调理身子,想必刘仓是最了解慕容霓裳身体状况的人。
刘仓诊了些许的脉象,又看了看皇后的脸色,起身说道:“回皇上的话,并无大碍,皇后是因为情绪激动,心力交瘁所致,只要精心调理就无大碍了!”
“可是为何皇后会昏迷不醒?”端木玦有些担忧的看着仿佛睡着了一般的人问道。
“这……”刘仓答不上来了,他也施了针,可除了如同溺水之人咳嗦两声之外就没反应了,刘仓不敢连着几次刺激她的人中,只能跪下说道:“微臣无能!”
“退下!”端木玦稍显不耐烦,握住了她一双冰凉的手,总觉得好像慕容霓裳就那么被他给气死了。
“皇上,护国寺的枯木大师送来一味药,说是能够让皇后苏醒!”管密进来后,将一个青色的瓷瓶奉了上去,端木玦接过了瓷瓶,只见瓶塞子是一封写在白绢上的短信。
“若饮此药,双手交握,可共赴梦境!”端木玦看了看瓶子,脸面装着如同眼泪一般的**,他又看了看**的人,难道慕容霓裳在做梦,端木玦拿起药瓶一饮而下,牵着她的手躺在了慕容霓裳的身侧,等待着与她共赴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