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风冷吧?”慕容霓裳体贴的将端木玦身上的貂裘斗篷解了下来交给了一旁伺候的管密,继而说道:“臣妾烹了茶,是皇上喜欢的龙井,今年最后的一批新茶,到如今也不算是太旧,还准备了些糕点,就不知道皇上还是否有胃口。”
慕容霓裳知道端木玦是在碧波楼用了晚膳才来的,心里虽然是不在乎他与哪个妃嫔亲热可是在端木玦面前,自己这份醋还是要吃的,端木接自然是听得懂慕容霓裳的话外话,脸上随即带了笑意,自己斟了一杯慕容霓裳亲手烹煮的茶,答道:“吃倒是吃了,倒是没怎么吃饱,到底是不如凤临宫的菜色好!”说着便抱了慕容霓裳在怀里,好似哄她一般。
见好也就该收了,后宫里的女子哪有几分真心能得的到,只要皇上能哄一哄你就已经是难得了,所以慕容霓裳展开笑颜,拿了一块点心喂给了端木玦,,“皇上尽会油嘴滑舌!”没人愿意看一张愁苦的脸,想一想傅云晚当年能得宠,也是因为生了一张如花般的笑颜。
可毕竟以色事人,能得几时好,色衰而爱弛,不用远看,汪媛、傅云晚还有自己不都是一样,所以慕容霓裳让端木玦喜欢自己的容貌是真,可让他迷恋上自己容貌之外的东西更是真。
看着慕容霓裳在自己的怀里几分乖巧,几分温柔,几分体贴听话的样子,忽然间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一声的叹气倒是让慕容霓裳一愣,随即抚了抚端木玦好看的眉毛,问道:“陛下这是有了什么伤心的事情,这般的郁气于心,和臣妾说说,臣妾虽然不能帮着皇上想办法,可好歹也可以让皇上舒舒心。”
慕容霓裳越是这般的乖巧懂事,端木玦的脸上越是浮现了一种难以捉摸的笑容,笑的慕容霓裳心里都有些没底了,“朕在想,还是朕有福气,得了你做皇后,若是像靖亲王那样,朕倒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靖亲王?端木玦突然提起了端木琰,既然端木玦大方的提了起来,慕容自然也就深问,“靖亲王怎么了?会让陛下有了这一番感慨?”
端木玦笑的愈发的自然,说道:“端木琰和薛侧妃两个人近来又是闹的不可开交的,这不今日,端木琰进宫来找朕,气哼哼的说是要废了薛文婕这个侧妃的位置,朕念在他是夫妻俩吵架,一时在气头上,没当真,便想佯装生气的将他撵了回去,不料这个老七,竟然赖在朕的奉天室不走了,说是宁肯露宿街头也不愿意回靖亲王府,朕见他是铁了心的不愿意回家,就干脆让他今晚上住进毓庆宫,或许过了一晚上冷静了一番就好了!”
听着端木玦把端木琰和薛文婕的事情当做一件趣事来讲,慕容霓裳倒是心里多想了几分,她没想到的是,薛文婕看起来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竟然如此的泼辣倔强,与端木琰摊开牌来吵,反而那名声在外泼辣十足、娇生惯养的林若璇倒是过得还算安宁。
“冬妹,不如明天你将薛侧妃召进宫里来劝劝她,也不能总是让她和老七生气,夫妻之间不过是床头打架床尾和,薛侧妃服个软,说几句好话,想必以老七的性格就不会和她生气了,不然的话,这堂堂的靖亲王总呆在宫里生闷气也不是件好听的事!”端木玦有心让慕容霓裳为小两口劝架,他知道慕容霓裳的主意多,心眼儿多,所以今儿也是求她来办这件事情的,端木琰可是皇家的王爷,和侧妃生气躲在宫里到底是名声不好。
慕容霓裳自从出了上次的事情怎么可能再劝薛文婕,薛文婕想必能够一改往日的温婉的形象也是羞愧所致,慕容自己心里不好受,不愿意再面对这纷扰的关系,自然是不肯劝解两个人的,恐怕也是越劝越糟糕罢了,可是端木玦这边已经开了口,她能怎么说呢?不去,自己不方便去,可慕容霓裳到底是脑子转得快,她忽而借由着这件事情想出来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
端木琰倒是个可以为自己所用的好人选,世人都说最是情关难捉摸,连英雄都难过情关,更何况端木琰本来就是个多情之人,如果她能利用端木琰的感情,将端木琰拉拢为自己的人,为自己做事,慕容霓裳完全可以设计将他送去西北,解决沈若怡的问题,直到将自己的兄长扶持上大司马的位置为止。
想到这里,慕容霓裳活动了心思,便和端木玦说道:“陛下,这有一句话说得好,叫做‘清官难断家务事’,陛下这么英明果决的帝王都觉得靖王爷和薛侧妃的事情棘手,臣妾哪里能劝得动,更何况,臣妾现在有孕在身,实在是不方便见薛侧妃,可是臣妾倒是有其他的方法,让这对小情侣变得如胶似漆,至少靖王爷再不用在陛下您那里躲着河东狮吼了。”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端木玦显得有些着急。
“皇上可知道一个道理,那便是——鸿雁传书,锦书难托,最是两情长久时,不在朝朝暮暮间!”,慕容霓裳说的有些含蓄,端木玦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慕容霓裳嗔怪一般的用自己的食指点了一下端木玦的鼻子尖儿,说道:“就是,两个人总吵架必是因为终日在一起的缘故,若是两个人分开了,自然就会甚为思念,有再多的缺点也都化成了绵绵的相思意!”
慕容霓裳说的有几分道理,端木玦仔细的揣测了一番,终日对着一个人自然是会厌烦的,若是能够将端木琰和薛文婕分开一段时间,两个人就会互念起对方的好来,到时候在相见,自然是水到渠成了。
“只是,朕现在如何才能让两个人分开?难不成将薛氏撵回家不成?”
“切不可这样!”慕容霓裳赶紧拦下,说道:“陛下经此事还看不出薛氏的刚烈,眼里是容不得一点沙子,若是将她送回薛家,怕是那薛文婕就会一头磕死,皇上到时候还真成了好心办了坏事情了!”
“那——朕将端木琰留在宫里?”
慕容霓裳亦是摇了摇头,答道:“若是七王叔在宫里躲着不肯回府上,想必薛氏心里是知道的,自己的丈夫宁肯躲在外面也不回家,做妻子的岂不是羞愧难当了,到时候薛氏在闯宫向陛下要自己的丈夫,事情岂不是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况且陛下留下了靖王爷,天下人该看热闹了,说皇上连兄弟的家务事都处理不好,就只会躲着不见人!”
“这也不行,哪也不可,你倒是说个好办法来!”端木玦的确不善于处理家务事,慕容霓裳可他眉头紧聚,掩嘴浅笑了一下,说道:“陛下可以以公事为由将七王叔派出去公干,这岂不是面子有了,距离有了,分别有了,而且两个人也可以各自的冷静一番了?”
“公干!朕倒是还真有事情!”端木玦露出了笑意,“西北的监军已经长时间没换了,真有些不放心,这次要派一个亲信之人去西北巡视一番,看来七弟倒是很适合,这次公干,既可以为朕解忧,又能让他夫妻二人各自的冷静一番,两全其美!皇后果然是神机军师,事事处理的都是这般的井井有条。”
“皇上这花言巧语的本事,怕是在碧波楼喝了蜜才这样甜的吧!怪不得都不喜欢喝臣妾泡的清茶了!”慕容霓裳面上高兴的有意嗔怪道,不过她这次是真的高兴,因为竟然借着端木琰的事情,误打误撞的为自己解决了一见心里的大事。
“既然皇上同意了臣妾的想法,不如臣妾明日宣七王叔到宫里来好好地劝劝他,好歹人要去西北之前,也要回一趟府上啊,总不能就在皇上的毓庆宫一声不响的就走吧!”
“都听你的!”端木玦在慕容霓裳的红唇上用力的啄了一下。
……
慕容霓裳并没有召端木琰到凤临宫来,而是亲自去见了他,而他也没有在毓庆宫,而是在御花园北角的一个小亭子里一个人喝闷酒,慕容霓裳屏退了身侧的丫鬟孤身一人朝那个有些落寞的背影走去,一阵刺鼻的酒气让慕容霓裳有些反胃,她用帕子掩了掩鼻子,伸手在他的肩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端木琰一转头,看见的居然是慕容霓裳,一身淡紫色的袄裙,外面罩着纯白色的狐裘斗篷,那颜色和她如雪的肌肤相应的如此整洁,一下子便吸引住了端木琰的眼睛,他还以为是自己喝醉了,心里想什么就出现了幻觉一般,因为此时的慕容霓裳是孤身一人,在皇宫里,为了避嫌,她怎么可能一个人与自己相见。
“靖王爷,石阶上凉,快起来吧!”慕容霓裳伸手拉了他一把,她的神色是那样的温婉,怀了身孕后又多了几分母性的温柔,端木琰怕自己沾染了一身的酒气熏了她,所以被她拉起来后,自顾自的向后退了一步,微微施礼道:“给皇后请安!”
“这里……有没有别人!”慕容霓裳看着那层层叠叠欺压绽放的梅花,脸上淡淡的绯红,如同海棠花蕾一点红,“上次的事情……”
“上次的事情,是我唐突了皇后!”端木琰又向后退了一步。
慕容霓裳看着他离自己越战越远,决定欲擒故纵,面带戚色,眼眸带着几分失望和落寞,缓缓地转身,说道:“算了,看来靖王爷是怕了本宫了,那就不打扰王爷赏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