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太一向是个没主意的,少不得刘氏亲自出面操持。
族里人接到消息都觉诧异,说是管黎下的黑手,他们是不信的。即便是与唐家和离,那管氏一个侯门千金小姐,又自己做着官,为甚要自断前程对老太太下狠手?
本家人倒想过去吊丧,大多教家里的堂客拦住:“管氏可是说了,她在不在唐家,咱们在她庄子上都有活儿做。如今孩子们有学上,家里吃喝嚼用都有,为甚要自断生路?那唐家大房一向把咱们当成叫花子一般。你是没见,那老太太平日里拿咱们这些穷亲戚取笑逗乐儿,若不看她是长辈,早骂她一顿,不许去!你若是去我便带着孩子们回娘家去。”
族长又是受过管黎恩惠的,如今春儿还跟在管黎身边,这立场不摆正关系到族人的生计和春儿的未来。
报丧了半日只四五个人上门,唐太太觉得闹的不像个样子,唤了刘氏商议,老太太的板儿还没预备下,家里又没银子,今日只有族里人,改明儿人多棺材都没一副未免也太不像个样子了。
刘氏安心要在唐太太跟前逞能,只推说没银子,“大爷平日里与我置办了两三套头面,少不得要拿出去当了银子先把老太太的事儿给糊弄过去再说。只是咱们家里的孝衣可怎么着呢?”
唐太太摆手,“老太太的事儿也是咱们大家的事儿,大家伙儿有银子的凑点银子,等官司完了与大家补上便是。”
众妾如今没了管黎这个主心骨,只得依附刘氏,张氏说孝衣她铺子里头赶做出来,宴席自己酒楼里头做,法事交给剩下几个。
潘氏见张氏尚不看破,心里着实替她惋惜,从唐太太上房出来,拉了张氏一边说话:“姐姐,你怎的这等不晓事情!唐家如今已是山穷水尽,即便没有,大爷何尝是你我良人?白白添补几十两银子进去作甚?”
张氏也不是没想过,管黎和唐家和离是有她的本事,有靠山。可自己什么都没有,将来沐嫣大了说亲事总不能选个寻常贫苦人家?唐家虽大不如前,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哪怕说一个次一等的财主,也强过到那等饭都吃上的人家强十倍。
“妹妹不必多说,你我妇女家,三从四德是本分,岂可言三道四?休学了那等不贤良的妇人行径,与娘家蒙羞。”张氏以正言弹压,撇下潘氏自去换了孝衣穿上。
潘氏家去后与丫鬟商议:“如今手头还有好几十两银子,从前拿出来的连个好儿都没有。娘家如今不知搬到哪里去,倒不如学了管黎,自出去养活自己,再不然投靠亲戚,也强如在这里受人排挤。”
潘氏打定主意,等刘氏派人来问要银子,撒泼打滚闹着要出去,那刘氏充作大娘子在正堂坐着,指使着下人做事,听见潘氏闹便说要打,那潘氏岂能轻易吃亏,冲着刘氏嚷嚷:“我是唐家用轿子抬回来的良妾,可不是私自跟了来,从前大娘跟前尚且好言好语与我说话,你算甚东西?你做的那些事情别以为能瞒天过海,趁早与我开交了,我权当睁眼瞎,如若不然闹出来看你这**妇哪有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