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子怪笑了两声,将裙子扔到对面椅子上,“你进门这么多年,还没摸清楚你家爷们的性子?做大老婆的就该有大老婆的气度,不说远了。就你这嫂子,男人不在家还与爷们纳妾,好吃好喝地对待,这才是妇人的本分。男人三妻四妾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至于外头的,横竖不过是个玩意儿,等到将来总归是要回到你身边的不是?”
一席话说的三姑奶奶没了言语,低头沉默了半晌,才道:“此事不走漏尚且还好,若是走漏了风声只怕我将来再难回这里。婆婆也知道,大郎一事无成,家里全靠典卖祖宗基业和我娘家周济,往后.......”
“这你便不用担心了,你没听你嫂子说她的铺子一年能赚上千两银子,只怕唐家所有的铺子一月也赚不了这么许多。到了那时候,咱们还用求谁?”
“儿媳妇,我知道你心里惦记娘家,可女人嫁夫从夫,你已经是孙家的人,唐家就是再好和你也没半点关系不是?你看你嫂子那是公侯千金,她可有半点千金小姐的荣耀没有?女人这一辈子全系男人身上。你若是如了你爷们的愿,他心里有数,不会亏待了你去,再说不是还有我么?他若敢辜负你,我也是不依的。”
三姑奶奶低着头,手扭着衣角,当初要她交出嫁妆孙婆子也是这般说,嫁妆拿了出来之后却又是另一幅嘴脸。
这话三姑奶奶却不敢说,这孙婆子虽说不曾打骂过她,却也是一等一厉害的角色。记得刚刚过门,那时候她和孙秀才还是蜜里调油地过日子,这位婆婆看着心里不舒服,说身上不舒坦,要儿媳妇伺候,夜里不是要茶就是嚷着要吃些什么,再不然捶腿捏脚,整夜整夜的闹腾。她这头伺候婆婆,孙秀才三不知就摸上了她的陪房丫头,刚开始孙婆子还稳着不让她闹,落后竟然挑唆妾侍们和她对着干。孙秀才和孙婆子偏帮着小妾,她只有被欺负的份。
每次娘家做了新衣裳头面穿着回去,不出两天的功夫便让孙秀才与了小妾,说是鲜艳衣裳就该年轻貌美的穿。
“你也别闷着不说话,你娘家可没几个把你这位姑奶奶放在眼里,今儿你的婶娘们可都在哩。你们老太太请唱的,置办酒席,怎地没说请咱们过去?既然在这家里不讨人喜欢不回来也罢,何必非要回来看人脸色?”
不提这话还好,提起来三姑奶奶便觉得一肚子委屈,老太太一向不待见她。从前大姐夫跟着回娘家,老太太都教人分出一个院子与他们夫妻住,轮到她这里如外人一般随便弄个客房便了,且从不让孙秀才过去拜见。
孙秀才再不好,那也是她爷们,唐家正经的姑爷,老太太这般不待见,摆明了是看不起。每次回娘家感觉老太太和唐太太都像是打发叫花子一般打发,给了二三十两银子与她吊着一家人的命,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三姑奶奶说甚也不愿意回娘家。
孙婆子的话三姑奶奶有些心动,如果往后不用再看人脸色那该有多好。
“那我便不言语了,你们也别扯上我就是。”
见三姑奶奶让步,孙婆子顿时眉开眼笑起来,“这才是明事理的好媳妇,不枉我教导你一场。好孩子,今晚你也别回内院去,你爷们一个人在这里,也没个人伺候,我不说话别人也不知道。”
说着推三姑奶奶往里屋去,自己去寻灯笼往内宅里去,走到门口回头拿了刚才扔在椅子上的衣裙,舔着老脸笑嘻嘻地道:“将来去平州你做更好的来,这个与我老人家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