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心疼着,无奈着,也恨着。
恨着自己如今只能是个内官,只能帮他到这一地步,恨着自己年轻时伤了身体,不然即便上前线打仗,兴许也能让长公主缓一缓压力?
可即便恨,也改变不了结局,他帮不了更多,再跨前一步,怕是要造成大夏更大的内乱了,如今的大夏,承受不起这样的考验,他也赌不起。
他心绪重重,却半丝开不得口,萧锦遇望着他怀里的孩子,终究还是忍不住用手指摸了摸孩子皱巴巴的小脸,终究还是控制不住初为人父的喜悦,说出的话,虽然没有刻意的悲切,却是沉重的苍凉。
“如梁。”
“呃?”
“如果我不在了,这孩子就辛苦你再帮我带一带了,长姐势必也不会善罢甘休,就也辛苦你帮我开导一下,毕竟我才是这个江山的皇帝,就算有罪,也该是我来承担,她已经帮我太多,无需再继续背负下去了。”
“……”
文如梁沉默了,隐忍着情绪,尽量不发出,而萧锦遇也已经不需要他的答复,他很清楚,以这男人对他与长公主的爱护,是不可能推脱或者自己逃命的,所以他很干脆的又对他安排。
“如梁!”
“呃!”
“让长姐回来吧!我知道,与张邑打了这么多年,已经辛苦她了,如果再与妤儿对上,她会更累,心累,该我背负的,就让我来承担吧!”
“……”
“好……”
大夏皇帝萧锦遇,即位四年有余,一年与占据西辽的五皇子打,三年与楼兰战争,最终在内按朝堂外抵外邦时,心力憔悴,少年夭折,再也不起。
不日,一骑快马直入前方战场,两封密函,一封密函传入长公主的营帐内,一封送入敌军阵营。
一封是召回令,一封是投诚书。
夏天子年少夭折,皇室无后,再多坚持无意义,愿以大夏天子诏书为正,向楼兰投降,只求楼兰君主善待大夏国民,禁止一切军队入城烧杀抢掠,大夏楼兰,自此愿为一体。
长公主收到这封诏书的时候,一直支撑她坚持这么多年的那股勇气,彻底消散了,再无心战局,将自己关在营帐中,脑子里只有一个信息,小七快死了,而且,他的皇后,生的是个公主……
明明,还那么年少……
云晏离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心头却并没有多少愉悦,转而给旁边等候的温妤,温妤亲眼所见那熟悉的笔迹,如今透着力竭的软绵后,心头也十分复杂。
“他甚至还没有二十五岁。”
云晏离叹息。
“过慧易折,生不逢时。”
就算是他也很难相信,萧锦遇能坚持到现在的,以楼兰那样的情况,以一个年近将百的老国公,一个身残的内务府总管,一个长公主,可谓是老残妇孺,他支撑到现在,还有心能将国民安抚下来,能将腐朽的朝堂动乱按下来,即便他这样的雷霆手段,怕是都难以招架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