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妤揣着明白装糊涂,做茫然不懂的样子问他。
“父亲这是何意?”
温闵成再也维持不了这份镇定了,寂静的灵堂上,猛然响起他的怨怒声。
“别再衣服天真无知的样子!你很清楚我在指的是什么!”
指指老夫人的棺木,又指指前院的一切,他含恨带泪道。
“老太君,宋宜君,温府至今发生的一切!你知道,你懂我在说什么!”
他目光赤红,脸上枯瘦发白,眼圈却是黑重的,温妤突然间有种在看恶鬼的感觉了,之前竟从未发现,这个人,这个她曾经多么渴望他看一眼的父亲,其实是如此的卑劣?让人恐怖?
“温妤,你回来,是为了报复温家的吗?温家落入如此境地,就是你希望的是吗?”
他摇头,带着悔恨。
“宋宜君曾跟我说过,你是知道你母亲当年如何死的,我不相信;宋宜君也说过,你回来是为了报仇,就是为了毁掉温家的一切的,我也不信;如今我的妁儿死了,妻子半死不活,温家门庭也败坏了,我的仕途也是一再受挫,反倒你。”
他指着她,带着恨,含着怨,愤然不已。
“自从回来后,温家越是不得安宁,你越是能够步步高升,越是受挫败落,你的运气便越是好到人嫉妒,你敢说,这其中没有你的运作关系?”
温妤好笑,也不在乎这是否是在老太君的灵堂上了,只问他。
“父亲,您是觉得我有这个本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呢?还是觉得我能像您相信的那位【高人】一样,能够改天立命?”
温闵成怒目,显然温妤调侃他不信自身的能力,反倒相信江湖道士的信口胡说惹怒他了,可她好像并没打算就这样停下来?
“父亲您忘了?一手促成二妹婚事的,究竟是谁?”
“你……”
“你难道又忘了?一手将与自己扶持多年的妻子,送到城外庄子上不闻不问,自己却等不及的将新妇接入府中享受天伦之乐的人是谁?”
“我……”
“老夫人病在榻前,之前我曾多次前去探问伺候,皆被老夫人拒绝在门外,后来老夫人快不行了,未免事端,妤儿避开锋芒,在第二次避无可避的时候,就是老太君红光返照的时候咽了气。”
“不可否认,女儿是有一个对祖母不孝的嫌疑,这也是没办法的,谁让她心目中的孙女儿,只有一个妁儿妹妹呢?就连三妹回府探望她,她不是同样没看在眼里?”
“先不说这些,就说父亲,父亲贵为人子,在祖母重病之时,你这个为人子的在什么地方?又有何颜面将这一切推到女儿的头上?还是如此,父亲心头的罪恶感便能减轻几分了?”
“你胡说!”
终于,温闵成将最不愿意接受的,她砸到他头上的总算都推掉了。
“你就是来讨债的,如果不是你,妁儿,温家根本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温妤冷然,却是不动如山的问他。
“同样是温家的女儿,父亲如何认为,妤儿便能将自己的家毁到如此地步?”
温闵成震怒,再难以控制住,指着她的鼻子给以她最强烈的反击和证据。
“你不是温家的女儿,就凭你骨子里流的不是我温家的血,你的母亲却是死在温家,你恨造成你母女凄惨命运的温家,也清楚了自己的身世,你是千方百计来复仇的!”
风声穿过大唐,将老太君的油灯吹的险些灭了,恍惚又回了起来。
空间瞬间很静,在老太君的灵堂前,温妤却是有一丝得逞,更多的冷意在灯光下神情恍惚的,给这些灯光晃的,温闵成一瞬间甚至有了真正在看幽魂的错觉。
而灯光稳定后,温妤却只剩下早有预料的冷寂,望着还是狠色不减的温闵成。
“你,总算是说出来了?”
温闵成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似乎是正中了这女孩的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