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恨铁不成钢的声音让安诺心底止不住叹气,这是母亲特意放在她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每当她躺在藤椅上万事不管时,轻音总会在她耳边念叨。
而现在她是好奇,到底要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母亲口中稳重的轻音变成这副大惊小怪的模样,不由得连动弹也没动弹一下的在藤椅上问道:“什么事就不好了,天塌了还有我爹顶着,再不行还有大姐,压不到我的。”
就算她自我感觉和那个大姐不熟,可架不住人家热情,就是喜欢她这一个嫡出最小妹妹,比喜欢另外两个更甚。
无所谓的声音差点让轻音岔气,大着胆子咬牙上面一步,直接站到藤椅面前:“四小姐,这一次可还真的压到您了!”
别说是她一个丫鬟着急,就算是夫人也有些着急,因为这一次别说是太傅压不住,就算是太傅加上贵妃娘娘也不行!
眼看着有人侵占自己的领悟,安诺本能的皱眉,一想到轻音的性子,生生忍住那一股不悦,才真正抬头盯着轻音:“说说看是什么事?”
连大姐和父亲都解决不了,而且还是关于她。安诺隐隐有种预感,即使是这样,但她依旧着急不起来,没办法,从小安夫人怕她性子急躁钻牛角尖,所以想尽办法培养她这种连天塌下来也不会着急的性格。
“皇上给您赐婚,对象是定国王府的世子……婚期是五月初二……还有一个半月的准备时间。”轻音苦着脸,转头又忍不住安慰安诺道:“四小姐别担心,说不定太傅能想到办法的,这件事还有转寰的余地。”
“哦,担心?”安诺反问,连眼皮也没抬,就像轻音在说‘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样平静,随后又自问自答的点点头:“是该担心,一个半月委实有点仓促,不过母亲那么能干,一定能安排的很好。”
所以这么想来,真的没有什么需要让她担心,她只需要安安静静的待在家里待嫁就是。
“……四小姐,您是不是关注点错了?”轻音有些发呆,若是别家小姐遇上这种事情,就算什么也不管至少也得直到男方的情况,可她家小姐明明知道定国王府世子的状况,怎么还能这么平静?
“这有什么?”安诺抬头用大惊小怪的目光看了轻音一眼,似乎在责怪她的不淡定:“嫁人生子是很平常的事情,你要是愿意,今年小姐我也能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
说完,安诺就挥了挥手,打发难得咋咋呼呼的轻音下去可。
一系列动作平缓而又稳重,让轻音忍不住在心底哀嚎一声:夫人,您可真是失策!按四小姐这个性子,嫁过去过不了三天应该就被剥削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等着轻音带着一脸悲伤的神情离开,安诺脸上不在意的神态终于消失,原本清丽的面容扭曲起来,人也瞬间从藤椅上坐了起来,眼睛死死瞪着空无一物的虚空,就像那是隔了三辈子的仇人。
一阵阴风吹过,原本春意盎然的倚楼院忽而变的死气沉沉,各种开放着的花朵和坚韧的小草在瞬间衰败,一朵又一朵的花掉落在地,与先前那一幕形成鲜明对比。
暗中陪护着的丫鬟感觉到动静,忍不住从角落中出现,快步走到安诺身边,将她已然坐正的身体重新轻推到躺椅,见怪不怪的瞧了一眼满院子的枯败,淡淡说道:“四小姐,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该拿院子里面的花花草草出气,它们多无辜,再这样下去,就连太傅也瞒不住这件事了。”
在安府还好,这里没有人会多嘴说什么,可要是在定国王府中出现这种状况,还不知那些人会把小姐当成什么怪物。就连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人也是见一次吃惊一次,更别说是那些不明所以的外人。
听见丫鬟的话,安诺才重新回神,动也不动的偏头看着满院枯黄,轻轻叹了一口气。看到这些被她一时情绪变化所毁掉的花草,她也很无奈。可更让她无奈得是丫鬟的话,瞪着一双无神的大眼睛说这话,总是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明天再叫人来处理,今天不准任何人进来。”
“……要是夫人要来,我们这些做丫鬟还能拦住不成?”
安诺闻言瞪了一眼丫鬟,不悦的珉着唇:“轻言,我发现你越来越较真了,什么都这样认真可不好,很容易变成一个小老太婆。”
“小姐,奴婢可没有开玩笑,估计等一会儿就有人过来叫您了,到时候这消息被外人传出去……”
在春天这种富有生命气息的季节中,安家嫡出小姐的倚楼院居然是这样灰败的一幅景象,若真是传了出去,这门婚事恐怕也保不住。
忽然意识到某一个可能,轻言立马警惕性的看向周围,然后转身一本正经的对着安诺说:“四小姐,就算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婚事可能作罢,可如果那样,您就只能一辈子做个老姑娘看别人的脸色生活,您可别打那害人害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