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脸的店老板笑着向萧城身后看了看,不再多说,立刻麻利地又夹了六只绿豆饼放进纸袋。
两个人坐在街边的长椅上,萧城把纸袋递给她,“吃吧!”
哼,大丈夫怎肯食嗟来之食!
她望着那袋散发诱人香气的绿豆饼,暗暗咽下一口口水,没有去拿。
萧城不管她了,拿出一只绿豆饼,自己吃起来。
苏清妍再咽口水,再忍。
萧城吃完一只,又拿出一只,递给她,“真的不尝尝吗?”
就在苏清妍差一点就忍不住伸手去接时,他却又收回了手,“跟徐家绿豆饼可是一个味道的!”
说着,他拿着那只绿豆饼又吃起来。
苏清妍恨恨地看着她,拿起一只绿豆饼,也吃起来。
果然,味道跟徐家饼很像。
徐家绿豆饼算是清城的一个特色,徐家老店紧邻清城一中,每当绿豆饼出炉,教室里的学生就开始心猿意马。
是看在徐家老字号的面子上,否则……哼,有志气的苏清妍才不会吃那只豆饼。
接连吃了四只豆饼,当她伸手再去拿第五只时,他递给她一杯豆浆,“吃那么快,也不怕噎着!”
她喝着豆浆,他则拿出他的笔记本,借着路灯光在写东西。
苏清妍凑过去看,那一页纸上,正中间是绿豆饼三个字,围绕着那三个字,向外延展了很多词,“徐家豆饼”“爸爸的黑色皮包”“初秋的晾谷场”“小女孩”……
那一页已经写得密密麻麻,无处下笔了,他画了一条线,把那条线一直引到一处小小的角落,又写上了一组词语,“绿豆荚会爆裂”“梳羊角辫的小女孩”
“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苏清妍禁不住问他。
他一边写,一边说:“绿豆荚是黑色的,上面有细细的茸毛,在太阳处都是。我和一个梳羊角辫的小女孩一起蹲在晒谷场上,捏豆荚玩儿……这就是我刚刚想起的一些片段。我管这些叫,记忆碎片。”
“记忆碎片?”
“是的。我的童年记忆好像是被打碎了,虽然我知道它们都是存在的,却一时找不出合适的顺序把它们串联起来。为了防止忘记,也为了帮它们理出顺序,所以要把它们都记下来。”
“爸爸的黑皮包又是什么意思?”
苏清妍指着那个词问。
“爸爸去城里回来,他的黑色皮包里总会有好吃好玩的东西等着我去拿。在清城一中时,我第一次吃到徐家豆饼,就突然想起了那个情景:爸爸的黑皮包里有好吃的绿豆饼。那是第一次,我在本子上记下了‘绿豆饼’这三个字。围绕着这三个字,我又记下了很多。好几年了,零零散散,一点一点,就成了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了。”
“想得这么辛苦,为什么不问问你爸爸妈妈呢?”苏清妍问。
萧城收起纸笔,握着豆浆杯,低头望着脚下的石砖路,在发怔,“他们告诉我的那些,都不是真的,我可以感觉到,他们说的那些,从来没有在我的人生里出现过。包括拿黑色皮包的爸爸,我想不起他的脸,却可以感觉到,他跟我天天面对的父亲好像并不是同一位。”
苏清妍心里一惊,“你是说,他们在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