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静谧的了禅寺后院的深处,一处许久没有打开的禅房门被打开,一只僧鞋缓缓走出房门。
一步,一步,朝山下而去。
僧鞋,绣鞋,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脚步,却走向同一个目的。
僧人所过之处,僧侣们纷纷竖手低头施礼,礼佛众人们也都吃惊施礼,却不敢直呼名讳。
恐惊圣人。
僧人走出大殿。
绣鞋爬完石阶。
两人同时止步,停在写着了禅寺三字的石门牌坊的广场之上。
僧人身后,有信徒随行,有沙弥相伴。
女子手中无剑,身后也无人,唯有山风吹拂着孑然一身的孤寂。
身穿法华忏言袈裟,头顶九点戒疤的老僧,双手合十对女子轻声道。
“施主,回头是岸。”
已经放弃剑道的女子回答道:“我已回头,这里就是我的岸。”
老僧慈悲相,语重心长的劝道:“此岸非彼岸,施主的岸不在此,请下山吧。”
一心求他的女子毅然不退,也听不见任何劝诫,坚定道:“他在此,我的岸就在此。”
老僧轻念,“阿弥陀佛。”
却也无一丝退却之意。
交谈无用。地上尘埃突起,名音雪身如流星,并指为剑,直刺无因双目。
众人皆惊,竟然有人敢在了禅寺对其方丈出手。
老僧只是轻轻单手一挡,无波涛汹涌,却让全力而出的名音雪便难进分毫。随后单掌向前,但名音雪便不受控制,一路滑行倒退出去。名音雪强行止住身形,堪堪停在广场边缘,并未被推回台阶之上。
只是嘴角溢血。
老僧心中一叹世间情爱苦恼,袖手出招,准备送女子下山。
此时,山风忽起,一道红光携刺骨剑意铺面而来。
老僧挥袖一挡,袖袍撕裂,红光倒飞而出。空中一道白色人影接剑落下,在众人惊叹的绝逸风采中,再出腰间青铜古剑。
一手江山。
一手美人。
双剑同流,剑意弥漫而出,令人触之生寒,天下第一名器惊艳绝伦,再现世间。
龙钰双剑在手,笼罩在一股极端的战意和剑意中,缓缓开口,“请大师让我师妹入内。”
老僧不发一言,而山门处涌出数十名手持长棍的弟子。
龙钰转头看了一眼已经受伤的名音雪,眉头轻皱,以武力闯了禅寺本来就是下下之选,但如今局面,对方执意阻挠,却也别无他法。他凭借双剑能够抗衡无因,但此时的名音雪又要如何闯过这了禅寺的棍阵。
老僧轻声开口,如禅如法,不可闻,亦不可逆,“两位施主,你们入不了寺,请下山吧,往后也不要来了。”
名音雪死死咬牙,无可奈何,龙钰眉头直皱,却也别无他法。
国有国法,寺有寺规,了禅寺执意不肯。他也不可能因此大开杀戒,如今三国并立,以武犯禁早以例法明文被遏制多年,江湖早已不复存在。不说这三百年传承的了禅寺底蕴如何,光凭如今楚帝更是对它赞誉就不敢让人轻犯,南楚的达官贵人们在这里规规矩矩的,怕的可不是里面的泥塑佛胎,而是南楚那位龙椅帝王。若是彻底得罪了禅寺,他可以回北渝,自己师妹别说入寺,以后能否在南楚立足都尚未可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打破四周的寂静。
疑惑之间,一名女子登山而至,红色衣殃伴随山风起舞,眉眼如画,语笑嫣然,但身上一股泠然气势却让人望而生畏。
在场众人微微失神。
红衣女子缓缓开口,妙语惊人。
“老秃驴,好自信。”
众人目瞪口呆,天下出彩的女子见了多,但这番毫无仪态,张嘴就在别人家门口破口大骂的真没见过。
这可是南派禅宗,三百年来唯一能和惠能祖师比肩的人物啊。
赫连铮心中无奈一叹,三百年了禅寺,根基自然是坚若磐石,但既然公主殿下来了,它也只能……
风云飘摇。
公主殿下,登顶骂禅。
了禅寺内,风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