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目光在儿子和馨宜身上逡巡,显然还没看懂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做了皇后那么多年,又做太后,她知道一个道理就是,后宫不能轻易生波澜。
要是馨宜真入宫,那就是大波澜。
太后就看了看隔间的膳桌:“午膳摆好了,咱们先别玩笑了,用膳要紧。听说皇帝最近忙于政务,没日没夜地批阅奏折,一定不要在饮食上疏忽了。”
“母后提醒,儿子记住了。”
皇帝起身,亲自伸手扶了太后,一起往隔间去用膳。
这入不入宫的话题总算是暂时打过去了。
馨宜踌躇着不想跟母子俩同桌吃饭。今天不同以往,当初在太皇太后跟前大家一桌子吃饭说笑的放肆随意,恐怕是以后都不会有了,她现在本本分分地只想当个隐形鹌鹑。
太后见她小心翼翼怯怯的样子,倒也没有为难她,就让人在旁边设了一个小桌子,给她分了几碟子菜过去,让她在小桌陪吃。
馨宜这才敢坐了,却是小心地斜着在凳上坐了小半边身子,随时准备弹起来。
十分的小心谨慎。
太后和皇帝用膳,期间没有交谈,真正食不言寝不语。和以前馨宜见过的母子俩随意说笑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不过,皇帝看向太后的眼神还是温煦的,太后也慈祥地频频示意宫女给皇帝布菜,似乎倒不是母子俩关系不好了。大概只是新帝登基后,宫规变得严谨了,馨宜在家里倒是听说过,新皇帝很重礼法规矩。
不过她也不关心皇帝母子俩关系如何,只提心吊胆地陪着吃完饭,一门心思想要早点溜之大吉。
令她庆幸的是,吃完饭之后,皇帝并没有再提什么过分的话,她小心翼翼告辞要走的时候,皇帝竟然出人意料地同意了。
馨宜恐怕他出尔反尔,连忙飞快地行礼,逃也似的走了。
当然,这样说有点夸张。她只是心里在逃,表面上还是稳稳重重的,装作并没有受到影响和打击的样子,若无其事地恭敬告退。
而她因为心里头慌乱,以至于都出了宫门,看见自家的车马了,才想起来自己把赐恩伯给忘了。他还在宫里吗,还傻子似的等在御书房外面,还是已经回去了?
正想着,到了车子跟前,车上忽然跳下个人来,竟然是赐恩伯本人。
馨宜意外,她跟赐恩伯虽然一起来,可是却是男女有别地分开乘坐两辆车的,现在赐恩伯的车子没在,她的那辆车上,却跳下了赐恩伯?
他跑她车上干什么?
“怎么这么久!你在太皇太后那里都做什么说什么了,是不是被留了午膳?先前你在御书房里,跟皇上都说了什么,快点跟我说一说!”赐恩伯迫不及待,不等上车就开始这么问了起来。
馨宜看见他侧脸上还有通红的压痕,嘴角还有水光,就推断他大概是在她车上等待的时候,睡得流口水了。
这个人竟然急迫成这样,生怕错过了似的,在她车上等着,还睡觉了……
“大舅舅的车子呢?日头太热,咱们还是早点登车回去吧,有话回家再说。”馨宜一本正经地看了看宫门侍卫,让赐恩伯长点眼色。
赐恩伯说:“我打发人坐那辆车回去了,我们坐这辆回去。”
馨宜无语。
原来老太太派来的琼芝等人不见踪影,是被他老早打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