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在短短几日之内,就让太子的下属跟那位海商家的公子确定了合作关系,连出海后的利润分成都定好了。海商家的公子下个月有船出海,太子属官已经在那船上入好了股。
程照叙述这件事的时候脸色语气都很平常。
而馨宜却听得心惊肉跳的。
转目去看老太太,老太太也是脸色凝重,半晌都没有说话。
程照也没继续再说什么,留出足够的时间让老太太思考。
屋里针落可闻,馨宜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好半天老太太才长出了一口气,开口问道:“全都定好了,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定好了。”程照说。
随即又加了一句,“若是临时抽身,合作完全取消,相信我不出三日就要发生意外身故。”
馨宜拢在袖中的双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好让自己别惊呼出来。
程照这句话的意思,分明是反悔就会被太子迅速报复加灭口。
太子……
当日在皇后宫里见的那位谈笑如皇后一般爽朗的年轻人,真的会那么心狠手辣吗。
馨宜瞬间觉得自己天真了。
权利巅峰的斗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就算太子不是那种人,情势也会逼得他做那种事。
因为程照这个釜底抽薪,是将他直接推到了皇帝面前啊。
简国公府暗中要搞海上生意获利,都被皇帝给狠狠敲打了,程照却直接找上了简国公府的外甥太子,关键是太子还答应了——这说明太子冒着被父皇申饬的危险也要搞这个生意。
他图什么?
一个储君,要谋巨利,还能图什么。
简国公府图什么,他就图什么,而且比简国公府更直接。
太子在玩火,馨宜暗道。
而一旦他玩脱了,陪着他玩火的程照,还有已经进入皇帝打击范围之中的谢家,一定会比他先玉石俱焚,渣都不剩。
程照竟然不跟谢家商量一下,就这样拉着谢家下水了!
这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啊!
馨宜不由觉得程照太莽撞,而且不顾谢家上下安危。
她冷飕飕地看了程照一眼。
程照正好也抬眼看向她。
两个人视线相接,馨宜忽然觉得程照的目光之中似乎有……防备之意?
他为什么要防备她?
馨宜想不明
白。
“丫头,让人叫你二舅舅来。”老太太忽然说话。
馨宜连忙到了外间通知丫鬟请谢二爷。
谢二爷今天也以照料病中母亲为由请假在家,不过,似乎是在忙着别的事情,没一直在老太太跟前。
去请人的丫鬟还没走出院门口,谢二爷自己就来了。
他快步走进了正房。
“京西大营动了,宫门在午时之前也关了,在朝臣值房和御书房答对的人都还在里头,内城兵马司的人封了几条主街口,其他街道也在陆续封锁中!”
一进内室里,谢二爷就急急说出了这样的情况。
屋里三个人,老太太,馨宜两个人都变了脸色,而程照只是神色一肃,倒是不见如何震惊。
老太太原本在病**靠着软枕坐着,闻讯直接仰倒。
馨宜和谢二爷抢上去连忙将她扶起来。
“母亲,您别着急!我们家不会受牵连,据我判断,这是太子在动!”
谢二爷低声安抚母亲。
老太太勉强重新坐正了身子,紧紧攥着儿子的手:“此话当真?”
旁边,程照说话了。
“二哥所言没错,是太子殿下的手笔。”
老太太倏然看向这个族侄,“你早知道了?!”
程照摇头:“这种事太子殿下怎么会让我知道,是我从蛛丝马迹之中判断出来的,在我来府里之前……不,昨日我就有了猜测。”
老太太找二儿子和程照都不是信口雌黄的人。
而且这样事关重大,他们两个人不可能没有可靠的证据就乱说。
“如果是太子……”
“如果是太子殿下,只要他成功,我们困局自解。”程照接了老太太的话。
老太太脸色凝重:“可是若他……”
“母亲,应该没有这个可能。”谢二爷脸色也是十分凝重,但还带着几分狠厉。
“怎么讲?”
“越王府的私兵将京畿范围内驻军首领的家眷都给扣住了,而且他很可能手握这些人平日里克扣军饷中饱私囊的证据,没有人敢动。只要两日之内没有将士前来勤王,大局便定。”
老太太严肃地审视谢二爷。
显然,谢二爷能知道这样的秘事,背后肯定做了很多没跟她商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