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及汪氏虽闹了点不愉快,可到底有着共同的目的,皆是想着如何让顾落雁好受一些;故而婆媳之间又闹了几句,到了目的地的时候,二人暂时取得了共识。
这当口着实也没那功夫去计较那么多。
临进院的时候,老夫人叹了一声气,“诶,雁丫头当真是命苦得紧,也不知她听到消息后会如何……”
汪氏心里也没底,蹙着一对柳眉随在老夫人身后往里去了。
彼时,顾落雁就如之前汪氏猜测的那般,正把自己埋在锦被里哭了个稀里哗啦,得知母亲及祖母过来了也没给面子,甚至把搁在手边的竹枕都给丢了出去。
待听到自己得搬离住了小半辈子的庭院,就为了给昔日的五妹妹腾位置时,她一把掀开了被子,肿着半边俏脸声嘶力竭地尖叫:“凭什么!这是我的院子,我为何要给那个贱人腾地方?她若是敢真搬过来住,你们看我敢不敢弄死她!”
着实是前面的打击她都还来得及没消化,如今又来了个更大的坏消息!
“雁丫头,你听我说……”
老夫人就坐在塌边,最是看不得宝贝孙女掉眼泪,如今见她哭得肝肠寸断的,登时心如刀割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试着去安抚及劝说。
却不想,顾落雁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把甩开了老夫人将将伸过去的手,哭唧唧的,“她就是故意的,就是想欺压我!祖母,您不是一直最疼我的吗?如今她都把孙女欺负成这副模样了,您为何没把她赶出去,还过来劝我让出院子?”当真是越说越心酸,泪花儿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掉,“……你们口口声声说疼我,其实都是骗人的!”
老夫人心都碎了。
“雁丫头,祖母自然是最疼你的了,你自己想想,从小到大你要什么做什么,祖母是不是都随你高兴就好?只是啊,你应该也是知道的,今个儿和以往的不一样。她是何大小姐,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任凭欺负的秋丫头了,我们不仅要供着她,她的要求还得极力去满足。为此,方才祖母还被你爹爹给训了……”
老夫人都把自己给说出眼泪来,她拿帕子拭了拭,着实是说不下去了,起了身让了位置,遣了立在一旁的汪氏上前,“我实在是没法再说了,你来罢。”
汪氏没答话,紧锁着眉头两步走到了床头,与哭泣的少女并排坐着。
“雁姐儿,你别太任性了,你如今这般哭闹,也改变不了秋姐儿是何大小姐的事实。她的爹爹是当朝二品大官,慑人得很,有多厉害,想必之前在府门口的时候你也见识到了;你爹在他跟前要低声下气的,那位大人说句话,你爹都要再三斟酌才敢回嘴。正因如此,你也才会挨了你爹爹的耳光。谁叫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说了那些不堪的言语?人家大人没遣人把你抓起来打已经是网开一面了。”汪氏顿了顿,心情自然也不好受,又凝着眉往下说,“秋姐儿是那位大人唯一的女儿,被宠得都要上天了。故而你应该能明白我们为何只能把她伺候好,她若是不高兴,大人定也会跟着不高兴;而大人没伺候好,倒霉的便是我们全府上下啊!故而,眼下便只能委屈你,待这两位祖宗走了便没事了。”
汪氏说得语重心长,顾落雁方才的大声哭喊也只剩下了断断续续的抽噎。